堂上几位大人互看了一眼，蔡卓朝着各位拱了拱手，然后啪地一拍惊堂木，“升堂！”

贤郡王作为苦主，讲述事情经过，请求严判凶手，郡王妃则在一边捂住嘴闷声哭泣，听得无数围观的百姓也跟着落泪。“带人犯上堂！”

随着衙役的一声声传喊，哗啦哗啦的铁链声由远及近，只着一身中衣、蓬头垢面的苏慕扬被一路推搡着出现在大堂上。只见他面色灰败、两眼无神，脸上几道还有清晰的指印，任由衙役把他押跪在大堂上，全程都没有抬起过头。贤郡王妃看到苏慕扬之后立即扑上来开始撕打，嘴里哭叫着：“你个畜生，你还我儿命来！还我儿命来！打死你，我要打死你！”

苏慕卿一见弟弟挨打了，马上要过去，却被苏镇一把拽住袖子，冲着她摇了摇头。苏慕卿气得瞪大了眼睛，这个渣爹！她猛地甩开了苏镇的手扑了上去，抓住了贤郡王妃的双手，说道：“郡王妃娘娘，审问还没开始，您先不要激动。”

“滚开！你们都是一路货色，下贱肮脏的东西，你们都该死！”

贤郡王妃开始咒骂起来，听得苏慕卿直皱眉。她依旧没有放开那女人的双手，防止她再去撕打弟弟，同时转眼看向堂上：“诸位大人，这个案子的审理过程就是直接就让我弟弟被贤郡王妃打死么？”

蔡卓摸摸鼻子，心想，礼王府死了人，人家先打几下出出气也是应该的，怎么到你家这里就不行了？“贤郡王妃住手，本官会查明真相，还三公子一个公道的。”

京兆府尹都发话了，贤郡王走过去把郡王妃扶了起来，恶狠狠地看向苏慕卿，又转向苏慕扬，恨不得将他们二人生吞活剥了。跪在地上的苏慕扬此时才抬起头来，看着姐姐，眼圈慢慢地变红，眼里逐渐蓄上了泪水，那里面的害怕、委屈马上就要溢出来了。苏慕卿这才发现，苏慕扬嘴角裂了，唇上都是干干的包皮，再一看胃肠内什么都没有，他应该从昨天早上开始就水米未进了，她的弟弟遭罪了！苏慕卿用绣帕擦了擦弟弟的脸，又给他拢了拢掉落的发丝，轻声安慰道：“扬儿不怕，姐姐在呢！姐姐绝不会让你平白受冤的！你跟着我的节奏来！”

然后双方各自退回了左右旁听区域，让京兆府尹继续审案。“苏慕扬，本官问你，昨日巳时初刻，你在书院的紫竹堂处，是否推倒了礼王府的三公子慕容千安？”

“是”苏慕扬缓声回道。“你对杀了慕容千安这件事可承认？”

“大人，我是推倒了他，但是我不知道他会死啊！”

苏慕扬着急又委屈地说着。“不管你知道与否，事实就是，你推倒了慕容千安后，他就死了。”

苏慕扬刚要回答，苏慕卿马上说道：“大人，苏慕扬推倒了三公子并不假，但并没有杀害三公子。苏慕扬推倒他与三公子的死没有因果关系。”

这句话一出，堂上的人疑惑，堂下的人又炸开了锅：“这个苏慕卿在胡说八道吧？她弟弟都承认了推倒三公子了，三公子倒地后就死了，怎么就没有因果关系的？”

“是啊，这想着脱罪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啊！”

“还以为大家都和她一样痴傻呢？”

“简直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啊！”

下面又有哄笑声传出，苏镇觉得脸上像被扇了巴掌一样的又热又痛，怨恨地看了苏慕卿一眼，似乎再说：谁让你来这里丢人现眼的？苏慕卿丝毫不在意别人的说法，她双眼晶亮地盯着蔡卓。“苏小姐，苏大人都没有发话，你今天是什么身份说话的呢？”

意思就是，你代表不了苏家，苏镇还在场呢，不要张口就胡咧咧。苏镇更生气了，他瞪了一眼苏慕卿，抱拳施礼刚要讲话，苏慕卿的声音快他一步传来：“回大人，我今天就是苏慕扬的状师，负责替他辩护。”

蔡卓看向苏镇，见他有话说的样子，于是问道：“苏大人怎么说？”

苏镇赫然开口道：“小女无状，请各位大人恕罪。”

苏慕卿真想撬开渣爹的脑袋，无状？她怎么无状了？她替弟弟辩护就无状了？难道要像他一样，一言不发，等着弟弟被判死刑么？“大人，这件事是不是应该问问我弟弟的意见，毕竟他才是当事人，他最有发言权。”

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蔡卓只好看向苏慕扬：“苏慕扬，你可是任用苏慕卿为你的状师？”

苏慕扬转头看了看姐姐，她正微笑着看向自己；再看向爹爹，他却皱着眉微微摇头。苏慕扬眨了眨眼，抬头回到：“是的，大人！”

滋啦一下，似乎是油锅里溅入了一滴水，人们又议论了起来：“目前为止，大堂上还没有出现过女状师呢！”

“她能当状师么？别是在滥竽充数，在这过家家玩吧？”

“她没这么大的胆子，一个弄不好，她弟弟就没命了！”

“本来就是杀人偿命啊！这尚书府里的人胆子真大，一个两个的都不要命了！”

“肃静——”大堂恢复了安静，审案又继续进行。“苏小姐，你说慕容千安的死与苏慕扬没有直接关系，可有证据？”

“有啊，就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证人，包括三公子。”

堂下的人们又有些迷糊了，在场的人不是都证明苏慕扬杀了三公子么，怎么又证明三公子的死与苏慕扬没有直接关系呢？蔡卓看向身边的二位大人，见他们都点了点头，于是吩咐道：“传书院的夫子、侍从、当时在场的几位弟子证人上堂！抬慕容千安的尸体上堂！”

一盏茶的时间证人陆续到齐了。慕容千安蒙着白布的尸体被抬上来的时候，礼王别过脸去，不忍直视；贤郡王妃的哭喊声要扑过去，被贤郡王紧紧地抱住，但从他那哆嗦的双手上，可以感受到他的心痛和难过。人们看着这种阴阳相隔的场面，忍不住再次眼圈发红，看着苏慕扬的眼光更加不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