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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远的嘴角轻微的抽搐,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家老娘给自己相对象的标准会低到这种程度了?这都是什么牛马啊?自己就算是再不值钱,用得着找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来羞辱自己吗?
自己好歹还有个城市户口,可是对面坐的这个名叫张大海的货他有什么?一副我穷我骄傲的模样,居然还有脸提出让自己照顾他爸妈,下地干活,和照顾他两个妹妹的要求。他找的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媳妇,他是跑来找一个催吧和保姆来了。 这时张大海还在滔滔不绝的自说自话着: “我听俊玲嫂子说,你在西货场扛过大包,地里的那点儿活对你来说,肯定是不叫问题,不过你这身板儿跟纸片似的,看着可有些弱啊。”农村人找媳妇很朴实,找的都是那种凶大,腰粗,屁炸的类型,因为那样的女子好生养,像是何文远这种除了一张脸蛋儿能看,剩下的基本都不达标。看着张大海居然还在嫌弃她,何文远好悬没气出肺气肿来,老娘还没嫌弃你,你居然我还这么多事儿了,给老娘滚粗! 何文远直接拍案而起,这场相亲无疾而终,从厚墩子家出来,何文远也没给高俊玲和厚墩子好脸色看,直接大踏步下了楼,甚至连声再见都没说。 厚墩子瞅着何文远离去的背影,哂笑了一声,对着自家媳妇说道: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你这纯属好心办坏事,人家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压根儿就瞧不上小张这样的。也不瞧瞧自己是个神马东西?就她还有脸挑三拣四的?谁惯的她一身的臭毛病?以后这种猪八戒照镜子的事情你少办,简直里外不是人!”
高俊玲此时也有些气愤,心说我这为了谁?就你这底子都烂透了,还打算找个没处过对象的富家公子不成?要不是看在师父的份上,我管你是死是活呢?以后再帮着你张罗,我就是狗…… 何文远心里觉得憋闷,跑到小卖部给自己买了包大前门,一边抽着烟,一边往家走,一根烟抽完,心里烦闷的感觉这才觉得化解了不少。眼瞅着就要到家了,何文远正要进胡同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何文远!!!”
何文远回头一看,就见“哗”的一下,一个人直接将一玻璃瓶子液体直接泼在了她的脸上,何文远顿时觉得脸上传来了强烈的灼烧感,剧烈的疼痛让她失声惨嚎,“啊!!!”
这时就见一个男子,站在何文远的对面,表情冷漠的看着这一切,表情有些狰狞的说道: “你让我哥和我爸妈去了地下当鬼,我就让你在阳间不人不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小黄毛,他处理完家人的后事,就开始策划对何文远的报复行为,一想到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就是何家人,他就恨得咬牙切齿,你不让我好过,那就大家谁都别好过。 小黄毛去日用品商店,买了一瓶浓硫酸,为此,他还特意花钱找人帮他开了一张介绍信。在看到何文远打扮的花枝招展去相亲的时候,小黄毛怒火上涌,彻底蚌埠住了,他特意等在了何文远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一瓶子直接全都泼在了何文远的脸上。 做完了这一切,小黄毛没有选择逃跑,而是第一时间来到了派出所,对着派出所的接待民警说道: “公安同志,我是来自首的!”
派出所的接待民警吓了一跳,眼神顿时有些警惕的看着一脸坦然的小黄毛,开口问道: “你是犯了什么事了?”
小黄毛神情淡然的对着接待民警说道: “我用浓硫酸泼在一个姑娘的脸上,把她给整毁容了,这个姑娘她叫何文远,至于我,我叫黄德发。”
此时的小黄毛完全是生死看淡了,所以他事无巨细的跟接待民警,把自己犯案的全过程全都交代了一遍,接待民警听得那叫一个直冒冷汗,第一时间将其收押,并且立刻通知执勤民警,赶到了案发地点。 何文远被送去了公安医院,她的头发直接烧没了,整张脸也被严重烧伤,后经法医学人体鉴定,何文远面部所受损伤被评定为重伤二级;躯干及四肢所受损伤评定为轻伤一级。 何文远现在再也不用发愁找对象的问题了,因为没人会再看她一眼,就连大姐何文惠都不敢再看她,要不然晚上都会做噩梦,实在是太吓人了。可以说她现在的造型跟漫威里被毁容的死侍很像,甚至她比死侍还要恐怖。 因为何文远上次针对二庆妈使的阴招儿,所以街坊四邻的这些个长舌妇,对于何文远都采取了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我惹不起你,可是我躲得起。可即便如此,何文远这次被毁容,也勾起了她们身上的八卦属性,她们这些人背地里还是偷着议论了起来: “还记得二庆妈临走时说的话吗?算命这个东西不信还真不行,当初二庆妈说了,何家人玩儿邪的歪的,早晚有一天会不得好死,你看看何文远,她现在活着比死了都难受!”
“可不是嘛,前阵子于秋花还拜托我给她们家文远介绍对象呢,大家邻居这么多年,我实在是不好推脱,现在好了,根本不用我找借口了,就她们家何文远现在的鬼样子,哪个男人会瞧得上啊?真要是娶了她,半夜睡睡觉一睁眼,都容易被吓的昏死过去。”
“要我说啊,这人就不能做损啊,老何家从于秋花开始,就心术不正,她们家的那几个孩子,也算是随了根儿了,也就老大何文惠还强点,文远和文涛都是属于那种扶不上墙的烂泥,希望文达别受她们的影响,将来能有点出息吧!”
……………………………… 外界的流言蜚语,于秋花跟何文惠就算是想要听不见都难,现在的何文远,就好像是一个癞蛤蟆蹦到了脚面上,它不咬人但是膈应人,可是你却偏偏不能把它给一脚踢开,因为它是你的家人,这特么就难办了。所以她们母女俩平日里根本就看不到人影,都是猫在家里不出屋。 至于何文达,他每天上下学的时候,总是能看到街坊四邻对着他指指点点,就跟看马戏团里的小丑似的,这就让他感到很腻歪了,这导致他每天出门的时候都低着头走路,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本来就是一副鬼头鬼脑的猥琐模样,现在变得更加的猥琐了。 何家的镜子从何文远出院的那一天也都收了起来,虽说不待见这么个玩意儿,可好歹这也是一家人,只要何文远不在家中刻意的去寻找,她自己是看不到她那张狰狞诡异的丑脸的,可即便是这样,何文远在不经意间还是看到了。 何文远去厨房喝水的时候,如同往常一样,拉开水缸的盖板,自己的面容清晰的倒映在了水面上。以前非常爱美的一姑娘,在看到自己的脸变成了这样,心里说不崩溃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众人好像看动物园猴子似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这天早上,一家人起床,何文惠打了个哈欠,随意的用手捆扎着自己的长发,结果来到桌子旁的时候,突然发现了桌上的水杯下,压着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我走了,去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不用找我,找了你们也找不到。”
底下的落款是何文远,不知道为什么,何文惠看到这张纸条的那一刻,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家里的这个作精总算是滚蛋了,以后可以少了不少的是是非非。 何文惠将何文远离家出走的消息,告诉了母亲于秋花,于秋花还跟鳄鱼似的,留下了几滴没什么营养的眼泪,最终说道: “走了也好,希望她今后能过的顺心一点吧!”
宁州属于不大的地级市,像女人在路上被人当街泼硫酸的新闻,无可避免的登上了报纸,叶晨在看到报纸的时候,当时并没有在意,因为这种新闻在后世简直是比比皆是。 然而等到高俊玲和厚墩子来到家里串门的时候,大家谈笑间偶然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叶晨这才知道受害人是何文远。叶晨沉默了片刻,何文远得到这个结局,说上一句理所当然也不为过,叶晨对于何文远是死是活并不关心,叶晨更加关心的是泼他的那个人。 叶晨从自己公安口的朋友那里,得知自己的判断没错,这件事情正是小黄毛所为。叶晨走正式程序,在自己挂职的宣传部门开了一封介绍信,借采风的名义,来到了看守所,提出跟这件案子的嫌疑人见上一面,以积累下一部小说的素材,小说的名字,就暂定为《深牢大狱》。 小黄毛因为案情重大,并且事实清楚,他自己投案自首的,所以在二看只呆了一天,就直接进入到了批捕程序,被送往一看,他对于自己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了,再加上一脸的凶相,即便是带排的铺头也没有为难他,反而是给了他适当的照顾。 这天一大早,看守所里的犯人,正在大铺上码铺,背诵看守所的规章条文,突然走廊里传来了铁门被打开的声音,这时还有人议论: “不知道哪个家伙被提审了?”
在看守所这种地方,能被提审,说明你的案情有了新的进展,这是所有的犯人都期待的事情,毕竟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在这里蹉跎岁月,不如早一点知道自己承受什么样的刑罚。 正在这时,小黄毛所在的监仓大门的铁锁,被管教从外面打开,然后就见管教从门口对着里面吼道: “黄德发,出来!”
小黄毛明显就是一愣,因为前天检察院刚提审完自己,即便是公诉也不应该这么快,这不符合程序啊,难不成自己在监仓里犯了什么错被人举报了?不能啊,自己这次进来一直都挺老实的啊。 当小黄毛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被管教给带到提审室的时候,小黄毛看到接见自己的人时,他愣住了,因为叶晨正微笑着坐在他的面前。 管教把小黄毛给带到之后,将其拷在了椅子上,就关门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叶晨和小黄毛。叶晨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点着火后帮着塞到小黄毛的嘴上,然后说道: “上次在二食堂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你一身的戾气,我本以为在经过我的劝解之后,你能改变自己心中的执念,可惜我失败了!”
小黄毛也回忆起了叶晨当初在二食堂对自己说的语重心长的话语,神情有些羞愧的说道: “辜负洪昌大哥的一番好心了,可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小黄毛说道: “我能看得出来,在里面的那几年,你成长了不少,不管是性格方面,还是行事作风,都跟以前大相径庭。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路在每个人的脚下,走对走错都是自己的事情,没人会帮你承担。 你家里没人了,我在外面帮你找了一个律师朋友,接手了你的案子,他这两天会来看守所找你了解案情,希望到时候你能配合他。因为你刚出来不久,属于是累犯,再加上故意伤害罪,虽说有自首情节,可是判罚也不会轻了,我想你自己应该已经有了思想准备。”
小黄毛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抽了口烟,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都已经做好了到时候会把我拉到靶场,赏我颗花生米的准备了,洪昌大哥,谢谢你还能为我这种辣鸡考虑。”
叶晨也给自己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后,开口说道: “你今年也才刚三十出头,哪怕是经过这次判罚,四十来岁也能重获自由了,别让自己的人生那么悲观,死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承受压力艰难的活下去,我期待着你重回社会的那一天,到时候你可以去找我,我会帮你找份工作,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小黄毛低下了头,仿佛是怕叶晨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低声说道: “谢谢你,洪昌大哥!”
叶晨笑了笑,如果说在家常菜的世界里,评出自己最为讨厌的一个人,那绝对是非何文远莫属。可即便如此,叶晨也没有去刻意针对她的意思,因为叶晨知道这个作精迟早有一天会自食恶果,在原世界的时候,有男主刘洪昌帮她遮风挡雨,可是现在却只能她自己去面对这一切了。 叶晨看了眼小黄毛,然后对他说道: “我在看守所的小卖部里,帮你存了五百块钱,到时候你缺什么就自己买,等到判决下来,你下到了监狱,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给我打电话,能帮你的我不会推辞。”
就在这时,小黄毛抬起了头,目光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洪昌大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叶晨摊了摊手,然后笑着回道: “你问吧!”
“你为什么会这么帮我?”
小黄毛看着叶晨问道。
叶晨笑了,他早就想到了小黄毛会有此一问,毕竟这世上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不过回避问题,一向都是叶晨的强项,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小黄毛,当初你第一次蹲大牢,就是我找人报的警的,只是为了借你给何家人挖一个坑。 叶晨弹了弹手上的烟灰,然后轻声说道: “我正在写一本小说,小说的主人公,就是监狱里的犯人,而我身边的人里,你恰恰就是这种人,当我走近你的时候,我发现你的身上,也还有着人性的闪光点,所以我才愿意对你伸出援手,这个答案你满意吗?”小黄毛吐出了一口浊气,如释重负的笑了,他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我都差一点忘了,洪昌大哥你还是个作家,当初我在监狱的时候,监狱里还组织我们看过你编剧的电视剧《便衣警察》来着,期待你的新作问世,希望我有一天能够有这个荣幸看到你的作品!”
小黄毛的案子,在经过一系列的程序之后,终于迎来了正式开庭,公诉机关指控,黄德发故意损害他人身体,致一人重伤,应当以故意伤害罪追究黄德发的刑事责任。 庭审中,小黄毛主动认罪,坦然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像这种故意伤害罪,一般都附带民事赔偿的,可是由于小黄毛的直系亲属都已经不在人世,所以自然是没有人会赔偿被害人。 最后经法院裁定,黄德发因感情纠葛对何文远实施蓄意报复行为,并采取了泼洒硫酸毁人容貌的手段致被害人重伤,且造成被害人六级严重残疾。其行为恶劣,不计后果,对被害人今后的工作、生活造成严重的影响,依法应予从重处罚。 本来依照小黄毛所犯的事情,再加上他是累犯,肯定是不会对其轻判,不过因为他有自首情节,最终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处黄德发有期徒刑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