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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麦香为了跟叶晨跳次舞,准备了很长时间,她周末没事儿的时候,偷偷往舞厅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就为了学会最基础的舞步,到时候好带着叶晨一起玩,还好她的悟性不差,几次下来,简单的三步,四步她都已经学的大差不离了。
七十年代末,人们的物质生活不断改善,思想逐渐开放,大家才纷纷脱下列宁装、军装、便装,但蓝绿灰黑仍然是中国人穿衣的主旋律,当时一些女孩子率先脱掉蓝灰外衣,换上色彩艳丽、款式前卫的服装,开始追逐服装新潮流。渐渐地,中性沉闷的工装被人们摒弃,花衬衫、小脚裤管等也开始流行,女性服饰才真正有了焕然一新的局面。 杨麦香的家庭条件可以说是相当的不错,要不然家里也不会把她安排进公交公司那样的国营单位上班,毕竟这种非常吃香的铁饭碗,不是谁想端就能端得到的。作为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儿,她自然也非常注意自己平日里的穿着打扮。 杨麦香可以说是走在了当时时尚的前沿,只看她的穿搭就足以说明问题,上身的确良白色花领衬衫,下身碎花布裙子,再搭配上一双精致的白色高跟鞋,这副穿着打扮可不是普通老百姓家里能承担得起的,价值不菲,而且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得到。别说在当时的那个年月,及时过了几十年,再回头看去,也依旧有种复古的小清新味道,丝毫不会过时。 在刘家吃过了早饭,一切收拾妥当,杨麦香就和叶晨兴高采烈的出了门,直奔市里的敦煌舞厅。每逢周末的时候,舞厅这种娱乐场所就成了时髦小青年的聚集地,这个时代年轻人的娱乐活动还不像后世那么多,舞厅无疑是能调动这些少男少女荷尔蒙的最好场所。 叶晨和杨麦香一进舞厅,叶晨就听到了一股熟悉的旋律,瑞典一代传奇组合阿巴乐队的歌曲正在舞厅里播放着,播放的歌曲正是这个时代乐迷心中永恒的经典《GIMME!GIMME! GIMME!》,后来宝岛的艺人高凌风,费翔曾在80年代把它翻唱为《恼人的秋风》,叶晨至今都还记得歌词,“为什么一阵恼人的秋风,把你的人......” 虽然播放歌曲的,只是一台双卡录音机,但是也阻碍不了人们随着节奏舞动的热情。杨麦香兴冲冲的拉着叶晨的手进了舞池,她本打算好为人师的在叶晨面前秀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带一带叶晨这个门外汉,结果反倒是被叶晨给秀了一脸。 叶晨可是浸yin此道多年的高手,无论是三步、伦巴、吉特巴、平四、还是蝴蝶布鲁斯,他跳起来都游刃有余。最主要的是,和舞厅的这些初学者,气质上有着本质上的不同,直接成了整个舞池里最靓的那个崽。看的在敦煌跳舞的这群少男少女瞠目结舌,有很多长得好看的姑娘眼睛都放了光,前来主动邀请叶晨教她们跳舞。 杨麦香看叶晨的眼神有些不善,总有一种被捉弄了的感觉,看着来邀请叶晨的漂亮姑娘,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却暗骂着“狐狸精!”。这时候叶晨牵起了杨麦香的手,来邀请他的漂亮姑娘礼貌致歉:
“不好意思,我是和对象一起来的,你长得这么漂亮,我要是和你一起跳舞,她该吃醋了。”女生看着和叶晨牵手的杨麦香,轻笑了两声,然后礼貌离开,她可不觉得自己的长相能比得过叶晨这个舞林高手身边的女人,她很清楚叶晨这是在顾及她的颜面。 杨麦香气的掐了叶晨一下,然后嚷嚷道: “不是刘洪昌你什么意思?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拿不出手呗?你喜欢的话就去跟她跳啊,我吃哪门子的醋?”
女人是世界上最口是心非的动物,她们的言论你要是当了真,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你是货真价实的钢铁直男,再就是你对身边的女孩子感到了厌烦,无意去琢磨她们话里的真假。叶晨笑着揉了揉杨麦香的头,然后说道: “亏你还是公交公司的模范售票员呢,最起码的社交礼仪都不懂吗?女孩子在外面都是要面子的,我这么说是在给她递一个台阶。没看到我一牵起你的手,她就知难而退了吗?她是有自知之明,意识到自己没你长得好看而已。走,咱们接着跳舞去,我教你跳恰恰!”
叶晨的几句话哄的杨麦香多云转晴,心情好了起来,二人再一次的进了舞池,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尽情的释放着体内热情洋溢的荷尔蒙,当舞曲停下来的时候,杨麦香感觉自己的脚都软了…… 从敦煌出来,杨麦香和叶晨骑着自行车走在回家的路上,杨麦香听着叶晨的自行车“叮了咣啷”的响个不停,除了车铃不响,就没个不响的地方了,杨麦香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洪昌哥,我回家让我爸去弄张自行车票,给你买一台新自行车吧,你这破车该换一换了,除了铃不响,哪儿都响,太掉份儿了。”
在原世界里,刘洪昌为了赢得何文惠的青睐,回家找老太太张口要钱,把自己的自行车换成了崭新的永久二八锰钢加重,拼了血本的去舔何文惠。叶晨没曾想到了这个世界,杨麦香会主动提出帮自己换台自行车。叶晨笑了笑,然后对杨麦香说道: “我什么身份啊?我就是个二食堂的厨子而已。车子出了毛病,我推回去修一修照样能骑,没必要那么铺张浪费。再者说了,有那精力学会习不好吗?没准明年咱俩就考学走了,买新车太浪费了,不值当。”
杨麦香听了叶晨的话,没有再做声,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给叶晨买个新车。几年未见,杨麦香发现叶晨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这段时间二人每天聚在一起学习,叶晨不光是自己复习,还帮她辅导着功课。而且每天两人学习累了,叶晨都会拿起身旁的吉他,给她弹上一小段,杨麦香早就已经对这个男人感到痴迷。 今天在敦煌跳舞的时候,叶晨也是舞池里最夺目的存在,可是他考虑自己的感受,不仅没有去和那些漂亮姑娘寒暄,反而第一时间跟她们撇清了关系,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这让杨麦香感觉好似吃了蜜一般的甜。虽然嘴上不说,她在心里已经彻底认定了这个男人的位置无人可以取代了。 这天叶晨下了班,去了趟公交公司,去接杨麦香下班,结果却没接到人,跟她的同事打听了一圈儿,说是她今天串休,没来上班,叶晨也不以为意,直接骑着自行车就回了家。 叶晨推着自行车刚一进院儿,就看到杨麦香正跟老太太还有嫂子在那里边摘菜,边唠家常,他笑了笑,从帆布兜里拿出了饭盒,然后说道: “咱们今天有口福了,有人结婚包桌儿,我刚卤好的猪大肠,晚上正好下饭!”
刘洪昌自打跟何文惠认识,就没往家里带过一回吃的,全都便宜了何家的那群白眼儿狼,这些人嘴里吃着不说,心里还不记你的好,属于典型的那种端起碗吃饭,撂下碗骂娘的耍儿,叶晨可不会跟他一样。 老太太笑着接过了饭盒,摸了摸温度,随即说道: “有些凉了,这样吃有些发腻,我去厨房放锅里腾腾,晓英啊,你跟我去厨房扒点蒜,捣点蒜酱,呆会儿炒完菜,咱们这就开饭!”
嫂子吴晓英会意的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婆婆去了厨房。这时就见杨麦香对叶晨说道: “洪昌哥,你跟我来!”
叶晨有些懵懂,对着杨麦香问道: “马上就要开饭了,杨麦香你又想干嘛?”
杨麦香拍了叶晨一下,然后说道: “让你跟我来,你就麻利的跟我来,哪儿那么多废话?!”
叶晨有些疑惑的跟着杨麦香走到院子的角落,角落里有块雨布盖着什么东西,叶晨看着雨布盖着的形状,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这时就见杨麦香用力一揭雨布,然后开心的说道: “噔噔噔噔,洪昌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怎么样,不错吧!!!”
一辆崭新的永久二八锰钢加重自行车映入眼帘,叶晨心里要说不感动那是违心的,一股暖流涌上胸膛,他揉了揉杨麦香的头发,然后说道: “你这败家娘们儿,不是都跟你说了,我这车子还能骑吗?咋就这么不听劝呢?让你爸妈知道了,还以为是我撺掇你买的呢。”
杨麦香听到“败家娘们儿”没生气,反倒是“呵呵”笑了起来,因为自家老爸时不时的就这么说老妈,只有自家人才会这么说话,她打开叶晨的手,然后有些傲娇的说道: “讨厌,别老是揉我的脑袋。给你买自行车的钱,都是我工资攒下来的,还有爷爷奶奶给的压岁钱,给你买的你收着就完了,哪那么多废话,跟个娘们儿似的不爽快!”
杨麦香是家里的独女,家里人把她宠的跟宝贝疙瘩似的,平日里都是在家吃住,就算是买衣服,也都是母亲带着她去市里的商店给她买合她心意的衣服,自然也是用不着她掏腰包,所以她的工资基本上全都攒了下来,小金库颇丰,女孩儿富养这句话在她家被贯彻的很彻底。 叶晨用手摩挲着被擦的铮明瓦亮的自行车,扭头对杨麦香说道: “呆会儿吃完饭,哥骑车带着你去兜一圈儿!”
“嗯!”
杨麦香笑着点了点头。
…………………………………… 何文惠已经成为服装厂的正式工之后,已经在厂子里上班一个月了,这天是发工资的日子,她和工友们排着队,拿着自己的手戳在财务科的窗口等着领薪水,到她的时候,只见财会说道: “何文惠,在这里盖个章!”何文惠陪着笑脸在本子上盖了章,从财会的手中接过了工资和一张工资条,然后笑着对着会计问道: “姐,能不能帮我换一张新的十块?麻烦你了!”
财会撇了眼何文惠,从抽屉里找了张新的大团结换给了她,这种一看就是刚到厂子里的新人,钱这东西开出来早晚都是要花出去的,老人才不会在意钱的新旧。 何文惠接过了刚开的薪水,脸上笑开了花,她刚从窗口离开,就碰到了于秋花的徒弟高俊玲,何文惠跟高俊玲打了声招呼: “俊玲姐,你也开开资了啊。”
高俊玲看到何文惠手里的纸钞和工资条,笑着问道: “领工资啦,开了多少钱?”
“三十八块整!多亏了俊玲姐你帮我找的人!”
何文惠有些兴奋的说道。
以前她在服装厂当烧烙铁的临时工时,每天都是一块钱的工资,而且还不保证人家会不会长期雇佣自己,现在成了正式工了,不仅工作稳定了下来,而且工资也比那时候多了八块钱,这让她感到非常喜悦。 高俊玲对于何文惠的喜悦感同身受,自己领第一份工资的时候,也跟她一样,于是笑着说道: “高兴吧?别忘了下了班给你妈买点东西,让她也分享你的喜悦!”何文惠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俊玲姐,赚钱的感觉真好,要不是你找人帮我疏通关系,我根本就不可能成为正式工人,谢谢你!”
“嗨,说这个就见外了,你妈是我的师父,我帮你不是应该的嘛!赶紧回去吧!”
高俊玲笑着说道。
目送何文惠离开,高俊玲长叹了口气,没人知道为了帮她在厂领导那里说项,自己花了多少的心思,甚至为了给厂子里的领导送礼,厚墩子跟自己老大的不高兴,好人难做啊…… 何文惠下了班回到家里,一群狼崽子汇聚一堂,他们都知道今天是大姐开资的日子,早早的就等在了家里,邻居找他们出去玩,他们都没去,一家人连饭都没吃,齐坐在客厅的桌子旁,就见于秋花说道: “都别着急,每个人都有一份!”何文惠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帕,放在桌子上打开,一小沓纸钞映入众人的眼帘,何文惠拿起一张拖拉机手递给了老二何文远,然后说道: “文远,这是你的!”
“真给我啊姐!”
何文远接过了钱,眉看眼笑着说道。
“当然了,不过你以后要好好学习啊!”给三姐弟打发走,除了最小的何文达,每人都分到了一块,何文惠对母亲于秋花说道: “妈,这是我第一个月的工资,我特意换了张十块的,我寻思着以后每个月都攒下十块钱,备着家里头急用,你收好了。这还有二十五块钱,您就留着!”
于秋花收下了那张十块的,然后把剩下的二十六块钱推给了何文惠,开口说道: “文惠啊,这个钱你收着吧,你长大了,妈就把这个家交给你了,你来当家,生活上你看着安排!”
何文惠的脸色顿时一苦,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个家可不是那么好当的,然而于秋花的眼睛这副德性,自己又是家里的老大,就算是想不当都不行,何文惠无奈的点了点头…… 二庆妈和三婶儿正在外面一边洗衣服,一边聊天,突然就看见何文远领着家里的两个小崽子,朝着食杂店的方向跑去,二庆妈对着三婶儿问道: “三婶儿,我托你问的事儿你跟文惠她妈说了没有啊?”
三婶儿深知不管是二庆妈还是何家的于秋花,那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她根本不愿意掺和进这种提亲的破事儿里,好了人家不一定记着,坏了还落个埋怨,实在是犯不上,于是便对着二庆妈说道: “哎呀,你看我给忘了,二庆妈,这都街坊邻居的,你自己去说不就得了!”
二庆妈的脸一沉,阴阳怪气儿的说道: “那让人给撅回来,那我的脸往那儿放啊?”
三婶儿心说你还知道她们一家心高气傲啊,那你还找那个不自在去?不是有病吗?不过嘴上肯定是不能这么说,三婶儿一脸憨厚的说道: “不应该吧,文惠现在又不是大学生了,是个工人,我看和大庆挺般配的!”
二庆妈虽然听着心里挺舒坦的,不过还是有些傲娇的翻了翻死鱼眼,对着三婶儿说道: “那是你说的,谁知道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
吃过了晚饭,何家几个孩子都跑出去玩了,二庆妈瞅了个空当,钻进了何家,何文惠知道她不是来找自己的,给她倒了杯茶水,就退了出来,二庆妈来到于秋花的面前,开口说道: “嫂子,文惠这不去上学了,你是不是就该给她张罗个好对象了?”
都是本地的黄鼠狼,于秋花自然是知道二庆妈在跟她玩什么聊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不急,孩子这不是还小着呢嘛!”
二庆妈也不是白给的,她自然是听出了于秋花的不情愿,忙说道: “哎呀,不小了,不小了,不是我说你啊,养这么些个闺女,不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候给你领回来个好对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