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不是早就想休息吗。今天,你们可以回去睡到明天。”
郝言让他们都走,自己留下来收拾东西。 大家终于舍得把眼睛挪开,转身开始往外走。 “走喽,今天晚上好好喝一杯。”
王驰拉着赵朋第一个冲出酒店。他们已经把酒店的饭菜都吃腻了,准备到赵朋所在的冀省大学外面的饭店去庆祝。 “走了,走了。”
张锐眯着困倦的眼睛,和郑岚对大家告别。 徐兵跟在他俩身后也出了门,这回是连骑自行车的力气也没有了,招手打了一辆出租回家。 “还有什么事吗?”
许玉想留下来帮郝言收拾。 郝言说她太累了,不能再耗费精神和体力,必须回去。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叫我。”
许玉拐着酸痛的双腿出了酒店。 沈梅见该走的都走了,对郝言说:“我就在酒店住,留下来帮你,明天我也得回学校去了。”
“你也是一个女孩,不能跟我一样,快回去睡觉吧。”
郝言往酒店的电梯那边推她。 “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忙活。”
她拧着身子死活不走。 郝言拿她没有办法,只得任由她。 郝言先是抽了跟烟,紧接着从头到尾的审视了一下整幅壁画,并没有把画具收起来,而是又从旁边的水桶里拿起笔,用调色盘调了颜料,沾在笔上。 “你?干什么?”
沈梅提着水桶问。 郝言说:“虽然画完了,风格上也基本统一。但还有一些微妙的东西,我再整理整理。作为这幅作品的灵魂,我必须要比所有的人都付出的多,追求极致的完美,是我的责任。”
“你小子。”
沈梅嘴角一笑,明白郝言为何要他们提前四天完成的原因。他知道还有很多遗漏,就留下在这修补,还真是作品的灵魂啊。 那自己呢? 沈梅计算一下,自己的时间是宝贵的,但面对即将完成的作品,还可以暂时放弃一切,跟他走到底。 “来,我帮你。”
沈梅提着水桶来到郝言身后。 郝言转头望着她,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明暗立体,眼球闪烁着琥珀色的光,那光,清澈纯洁,忽然觉得她从来没有的美丽。 一连三天,白天忙着画一天,晚上再继续画到十二点。从三厘米长毛的大笔,再换成半厘米的小笔。从过渡边缘,再到刻画阴影。费尽心血,他们在第三天黎明,终于完成了整幅画的整理任务。 两人疲惫不堪,感觉脊柱和双腿都跟牙膏一样软,就瘫坐在沙发上大口喝着咖啡。补充了充足的能量,两个人还是没有半点力气。都眯着眼,留一丝意识不让自己睡去,等待天一亮,酒店的管理人员过来验收作品。 太阳升起,阳光从窗户投射进来,明晃晃的照在壁画上。 “大家早。”
一个年轻木城女导游,领着约有二十个黄头发,白皮肤的外国人旅游团队,正在这里聚齐。 女导游说:“今天,我们要去狼牙山,因为阳光比较充足,请大家涂抹好防晒霜。”
“你等等,你等等。”
外国游客们用笨拙的普通话,让女导游稍微停一下再走。 女导游停住脚步,眼中都是狐疑,疑惑这些游客要干什么?却只见外国游客快速的掏出照相机,对着自己的身后疯狂的拍摄。 女导游猛地一回头,看到了,原来,这些外国导游发现了阳光普照的壁画: 炎黄逐鹿之战中,奇珍异兽漫天飞翔。围魏救赵,兵戈烽烟不断。魏武帝东临碣石,遥望海浪激情澎湃。刘关张聚义,粉红桃花开得正盛。临济宗祖庭香火袅袅,梵音普度众生。英雄渥巴锡历尽千辛万苦,终于东归华夏。 整幅壁画的绘画风格粗犷而不失细腻,写实而不失流畅。 一条线上展示时光的画卷,也展示中华历史,壮观而又鲜艳。 “这,简直就是艺术奇迹。”
外国游客大叫惊呼。 女导游赶忙也拿起脖子上的相机,连按十来下快门。 听到相机的快门响声,郝言望了旁边的沈梅一眼,两人眼中亮晶晶的,疲惫又高兴。 “干什么的?乱哄哄的?”
苏云闻声走过来,见一群老外在这里欢呼惊叫,马上让导游立刻将旅游团带走。等人都走完,她把目光往壁画上大量一下,着实被精彩的画面和鲜艳的色彩给惊艳了。但转念一想,转头却问郝言:“就这样了?这样就画完了?”
郝言说是的。 苏云眯着眼睛说:“这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断断续续,让人一点看不懂。你得赔偿我们酒店。”
“赔你个脑袋啊。”
郝言怒了。现在钱不钱的不是问题,问题是不能污蔑自己这长的创作,被她随便一句话就不被承认,这对于创作来说,是最大的侮辱了。 总经理和蔡中过来,两个人已经在远处看到那群外国游客的反应。走进了站在壁画前仰视了一阵,都大声称赞郝言:“妙笔生花,妙笔生花啊。”
这让苏云的嚣张态度马上熄灭。 蔡中提醒总经理,关于创作款项。 总经理表态立刻给郝言的钱到账,并训斥苏云:“你虽然检查的仔细,是你的职责。但人家郝言也确实作出最大努力嘛。这样的人来帮助我们,我们感谢他还来不及,重画?这说得跟幼儿园的孩子一样不负责任。”
“是。”
苏云装模作样的吐了吐舌头。 “我明天和蔡中经理要出差,你检查完了,马上在鉴定书上签字把钱给郝言。”
总经理和蔡中说完,转头走了。 苏云对郝言笑得很难看:“明天你过来,给钱。”
终于告一段落,沈梅实在累坏了,他甚至都想从郝言的烟盒里掏出一根烟,学着抽烟解解乏。 “回去吧,好好睡觉。都跟你说不要帮我。”
郝言劝说着,将沈梅送回她的房间。 郝言因为明天有课,为了省事,就回到冀州大学的宿舍,躺在床上。 王驰今天没有出去,望着郝言抽烟。他其实在壁画画完的那天和赵朋庆祝一阵后,曾经回过酒店,见到郝言和沈梅在整理画面。赵朋也想进去帮忙,但被王驰给阻止了,觉得凭什么自己要多付出。 现在,王驰看见郝言回来,瞪着眼睛问他:“怎么样?已经完成了吧。”
郝言用自己模糊的意识说是。 王驰清清嗓子:“喂,徐文长,都说先小人后君子,我们就想替我和赵朋问问,我们的钱什么时候给?”
“明天。”
郝言闭上眼睛。 王驰问:“肯定是明天?”
“明天。”
郝言意识已经不太清楚了,一闭眼就睡着了,狠狠的从上午十点,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六点。 上午上完课,郝言马不停蹄的来到酒店,在约好的酒店大厅等待苏云,等了两个小时也没看到她。打了六次她的手机,迎来的都是嘟嘟声,没通。问服务员,都说没有看到苏云,可能是今天没来,或者忽然出差了。 郝言深吸一口气,这个苏云,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