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睛地说：“你这倒霉孩子，我活到这个岁数了，难道还需要还不清楚自己现在是活一天少一天的日子吗？把该说的话说了，以后能少一点遗憾。”

余多多清楚人老头子话里深一层的含义，她的鼻子一酸，她点点头，笑道：“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还有你们家几个孩子，你上一次带他们过来，闹得我病房都不得安宁。”

“下次他们回来肯定会想要来看看你。”

“行呀，丫头，我们可是说好了。”

余多多含泪点点头。“你去帮我送送多多吧。你作为哥哥的，多照顾多多这个妹妹。”

老头子吩咐金在。在最后的时间里，他很感谢余多多的陪伴。金在也点点头，沉默地和余多多一起走出医院，他泣不成声。“我爹是不是不行了吗？”

“嗯，估计是今儿晚上的事情。”

“哇——”金在鼻涕眼泪一起流出来。余多多没有阻止他。生老病死是每一个人类的必修课。余多多完全不敢相信当老师不好的消息传来，她的情绪会多崩溃。方时选择这个时候离开，何尝不是给彼此一个缓冲期。想到这，她愕然地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方时他们出去游玩的照顾了。想到这，她跑回家里，立刻就给家里人打电话。好在这一次是方时接的电话。“喂，你是多多吗？”

“是，老师，你们这是去了哪里？我这不是琢磨孩子快要假期了，我可以带他们一起去看你们。”

“哎呀，在等到假期到处都是人，还不如我们来找你，刚好我们现在夜荻那边玩。”

“你上夜荻那边了？你怎么没有和我说？”

“夜荻说你前不久才过去找他玩了，我们琢磨你没空，才没有通知你呀，你这个丫头在首都那边的医院待着怎么样？”

“还行，就是偶尔挣一点外快，我将一些针灸的穴位告诉他们了，不过他们太笨了，那么久都没有学会。”

“哈哈哈，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那么有天赋，一学就会了？”

方时想起自己一开始只是为了应付好兄弟随便收的徒弟，却是自己这一辈子最得意的一个弟子。“行了，晚一点我们就去首都找你们，对了，给你们带了很多好吃的过去呀。”

“好。”

“不和你说了，你师娘他们喊我了。”

“好。”

余多多挂断电话，脸色都有点难看。声音是装出来的中气十足。方时的身体还是开始虚弱。师娘一直都没有接电话，这更让她担心。她打电话给赵浚仪。赵浚仪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他才苦涩地说：“按照他们想要的方式相处吧。”

“那你要来首都吗？”

“我已经吩咐秘书将假期空出来！老院长是退休了，不过前不久被我说服，返聘回来。”

“行。”

“你也注意自己的身体，我们都是当医生的……”余多多欲言又止，最后总结为一句最普通的话。他们这种职业随时都要和死神打交道。今天和明天，谁也不知道谁先来。“师叔，你也是，注意好身体。”

两个人一起挂断电话。郗秋凤刚刚在外头听到了一些内容，她沉默了一下，去给余多多倒了一杯麦乳精。“多多，喝一点热水吧，缓和一下心情。”

余多多木木地接过，轻声道谢，就小口地喝着麦乳精。郗秋凤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有点难受：“多多，你还好吗？”

余多多苦笑一声：“不是很好，我照顾的那个病人估计今儿就要离开人间了，我一时之间很担心我的父母老师他们。”

郗秋凤知道余多多估计已经知道了很多安慰自己的话，可惜都偏不了她自己本人。她只是沉默拍拍余多多的肩膀。“有一些遗憾是你没有办法控制的，多多，你不应该被这些负面的情绪影响到。”

“我心中知道，但是我做不到。”

余多多苦笑一声，双手盖住自己的脸颊，不希望自己那么狼狈的一面被好姐妹看到。“多多，要不然你就去找老师他们呀！你放心吧，我能照顾好家里的一切的，就和你之前让我勇敢去找于永波一样。”

郗秋凤一想到自己看到于永波的那一刻，是真的非常高兴，两个人更像是进入了蜜恋期。她以为自己会和他抱怨一通，但是实际上他们两个人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余多多摇摇头，苦笑一声：“情况不一样。阿凤，你就之前是因为独自带娃导致的抑郁状态不一样，我是因为当护工和病人之间的相处成倍增加，结果病人就在自己的照顾下要离开人世了，加上老师和师娘的状态估计很不好，我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余多多的声音沙哑鼻音很重。郗秋凤束手无措了。赵唯唯出来喝一口水，结果听到抽泣的声音，很像是余多多的。但是她心中根本不觉得余多多会遇到什么让她哭成这个样子的事情。她顺着声音找了出来，大惊失色。“多多，你这是怎么了！夜荻出轨了？我去废了他。”

郗秋凤急忙喊住。“回来，你这是在胡闹什么！”

郗秋凤追了过去，小声将事情缘由告诉赵唯唯。赵唯唯一听，傻了，她没有想到余多多为了这个事情哭。毕竟她以为余多多的内心十分强大，早就对生老病死习以为常了。要不然她怎么一次次出入手术室，又出来。她光是想到，就觉得十分害怕。余多多正在用纸巾擦拭鼻涕。赵唯唯一个熊扑过去。“多多，这一段时间你的压力得多大呀，我进入还找你陪我一起看剧，练习口语，呜呜，是我对不起你。”

余多多眨眨眼睛，说：“没关系的……我既然答应肯定是因为自己能做到。”

赵唯唯还是满脸伤心，抽噎地说：“多多，你不要在我面前演戏，我知道你心中肯定压力很大。”

余多多哭过之后就感觉自己好多了，看赵唯唯这个样子，就连忙解释一下，被人这样误会，真的太尴尬了。“我真的没事了，哭出来就舒服多了，我现在去给老头子做一大堆吃的。”

赵唯唯点点头：“你现在应该振作起来的，多多，我们陪在你的身边呢！”

余多多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好姐妹，哭笑不得。他们这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可是心里暖洋洋的，她这辈子活的十分充实。不过余多多去厨房责备晚饭，全是老头子吃的东西。等送去医院的时候，老头子看到的时候吃的干干净净的。不过病房多了好几个陌生的面孔，估计是老头子身边的亲人。老头子根本就不待那些人，所以全程都没有和他们说一句话，只有余多多到了之后热情一点。等吃完东西，老头子说：“我也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也不管你们在我死后怎么争斗了，但是我就一个遗愿就是以后多多有任何需要等，你们必须要搭把手！因为有她在，我最后的时间过得挺轻松自在的。”

“爸爸，不就是一个护工吗？值得你那么慎重对待吗？”

一个中年女人不满地刮余多多。“是呀，爸爸，我们才是一家子，没有必要因为一个狐狸精许下那么严肃的承诺。”

老头子是直接将水杯砸到他们身上。“我是一个瘫痪快要死的老头子，被你这样造谣不打紧，但是别污了多多的名声，还有我不希望自己的葬礼上看到两玩意，他们不能继承我的任何遗产，谁有意见就和他们一样。”

在场的人一下子就安静，他们都没有想到老头子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护工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