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儿眼下对旁人的眼光不敏感,对徐樱的那是一看就有反应,立马看向她保证说:“我不怕麻烦,我都能干!”
徐樱嗤笑。她能干她还不放心呢!“不用你干,让你带个徒弟你带不带?”
她问。杨花儿毫不犹豫答应说:“行啊,带几个都成。”
说完自个儿先乐了,喜滋滋问大伙儿说:“我都能带徒弟了?”
纪茹芳也有点儿犹豫。杨花儿这性子傻乎乎的,自个儿还是个半大闺女,能带得了徒弟吗?赵桂竹却认真思考了一下,点头赞同道:“也是,找不下合适的,也就只能先找俩差不多的教着。”
徐樱却摇摇头,抬起一个巴掌说:“不是找俩,是至少找五个。”
“找这么多干啥?”
纪茹芳好奇的问。徐樱就给她算:“至少两个服务员。”
她扣下两根手指,又说:“一个采购、一个会计,还有一个打杂的。”
“打杂?”
赵桂竹不解。“打扫卫生、后厨收拾垃圾,这些以后都不用服务员和厨师干,交给打杂的。而且每个进来的人都得先从打杂的干起,少的干半个月,多的干三个月,啥时候师傅说合格啥时候才能往上升。”
徐樱说着,抽过赵桂竹的本子翻开空白一页,在上面画了个三角形,最底下写“打杂”,上面一层是“服务员”,再上面一层是“帮厨”,再上面是“厨师”、“会计”、“采购”,再往上就是“主管”,最后顶尖上是公方经理和私方经理。她画完,几个人都凑过来看。赵桂竹是第一个看明白的,问她:“樱子,你的意思是,招过来人先做最基础的打杂,等跟着师傅学会了,就能做其他的,越做越高,最后就是这个‘主管’了?”
“嗯,赵姨,你可真厉害。”
徐樱笑。赵桂竹不好意思了,摆摆手说:“这有啥厉害的,你都画这么明白了,我再看不懂不是个傻子?”
没看懂的纪茹芳和杨花儿……好的吧,她们是傻子!“而且这厉害的是你。樱子,你这是自己想的,还是跟你那个老师学的,还是……”“看书。”
徐樱赶紧说。这回她可不敢再推到她那‘子虚乌有’的老师头上了,再推她怕真有人去村儿里找,那她根本不是纪茹芳亲闺女这事儿不是要漏了?“看的啥书?能借姨看看不?”
赵桂竹谦虚的问。徐樱眼珠子一转,不好意思摇了摇头说:“跟旁人借的,现在都还给人家了。而且他也是从县里图书馆儿借出来的,估摸着现在都还了。”
县图书馆啊!赵桂竹隐隐约约从纪茹芳那儿听说过,徐樱和方家两兄弟要好,这几个月也见方向阳来过两次,次次都是抱着书来,再抱几本书走。她还以为樱子也就是看看小说古书啥的,没想到人家看的是这类跟管理有关的书!看来比起徐樱,她还是太落后了。赵桂竹愧疚又虚心的说:“借不出来就算了,你还知道点儿啥跟咱饺子馆儿有关的?能不能多给姨讲讲?”
“能。”
徐樱既然把管理上最简单的“员工激励”都讲了,也就不介意再多讲讲。她就根据自己刚刚提出的五个人,专门给赵桂竹和纪茹芳讲了讲“人才蓄水池”的概念和应用。徐樱上辈子是个有点儿传统的老板,她向来相信‘自己人’,所以上辈子在她自己的公司里就一直设有‘人才蓄水池’,她还会亲自至少每年花一个月来带这批新人。虽然结果有利有弊,但整体用下来,她认为只要方法得当,利是大于弊的。而现在的饺子馆儿其实比她那时候更需要“人才蓄水池”。为啥呢?因为这是个文盲率高达百分之八十的年代!如果她记得没错,国家在十来年前就搞过一次大规模的扫盲运动,不少村儿里的小学校正是那个时候建起来的。可经过困难的那几年吃饭都吃不饱的日子,读书认字儿就又变成了奢侈的事儿,更何况他们这地方虽不算穷乡僻壤,但根据她的了解,扫盲运动也没在这儿掀起太大的风浪,否则正值当年的纪茹芳和杨花儿就不会还是大字不识的文盲!这种情况下,想找会计、采购,乃至于识字儿的服务员,简直是难上加难。那咋办呢?只能培养。可要培养,就得有个晋升机制,因为很少有人是天生对学习有兴趣的。像杨花儿这种有天分学厨的,也绝对不多。老百姓多的是没啥天分、不爱学习的。那怎么鼓励他们接受培养?就得靠晋升。这样一套机制施行下来,最快三个月,最慢一年,饺子馆儿绝对不会再缺人,而是可以挑人。如果到时候发展的好,人们看到进饺子馆儿不止可以做工,还能学习进步,那他们再找人,必定就能找来更好的人才。可谓一举两得了。她讲完这套道理,赵桂竹是又惊又喜,惊自然是惊讶徐樱的聪明博学,喜则是想到了另外一回事。“我早就跟镇上说,咱们得办一次彻彻底底的扫盲班,不能让大伙儿睁眼瞎的过日子。镇上一直没同意,为啥呢?就是因为没好处就没人来学!现在可好了,要是咱们这个‘人才蓄水池’能办好,肯定能鼓励不少人识字学习求进步啊!”
她真是越想越觉得高兴,甚至想到说:“咱眼下没啥地方,可以只招女娃,咱这地方还是重男轻女,女娃读书少,没长大就都嫁人生娃了,好好儿的年纪就成了家庭妇女,实在是浪费。咱就让她们看看识字读书有多好,能挣钱,有尊严,就不信她们不想读?只要她们想,我就能跟镇上和街办申请重开扫盲班儿,让这些女娃娃们免费读书认字儿!”
赵桂竹边说边在当地上转悠。纪茹芳被她搞得也很憧憬,说:“那咱以后就不是只做生意,还能做那个,那个……”她说不上来,下意识就看徐樱。徐樱给她补上说:“做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