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徐樱，你这是想逼着刘老师再不准李爱民他们的请假是不是？”

牛三虎闪着大眼睛兴奋的问。徐樱：“……”并不是，她就是想单纯的摆烂。可她的沉默却给了牛三虎个错误的“神秘”信号，他跟电影里的间谍似的趁着没人注意，用力朝她点点头，并跟她狠狠握了一下手说：“徐樱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出卖你！”

徐樱把自己的手用力抽回来。当天下午他们是跟初二、初三的一起到县里临近河滩的那块山坳里垦荒种地。上面同志‘农业学大寨’视察归来的结果体现出来，就是在平原地区掀起了一股开垦荒田的热潮。农村集体上山开荒，拉出一道道的梯田，学生娃们在山坳里开荒，开垦出一小块一小块的耕种土地，不到一年时间，平原地区遍地开花，农民眼里又有了吃饱饭的期待光芒。至于徐樱他们这群初一的学生娃，因为年纪小，垦荒的活儿肯定不如初二初三长开了的娃们干的好。于是给他们分配的就是翻地、翻粪的活儿，臭是臭了点儿，但农村娃嘛，谁在乎那个？牛三虎非常高兴。这镇上的十里八村要说谁种地种的好，那头名肯定得是他牛家寨村的村长，牛三虎的爹！而牛三虎同学虽然从小娇生惯养，却酷爱跟土地打交道，光屁股开始就天天跟着他爹蹲在地头里刨土，长大了更是一把种地好手，村里传说，牛三虎家种出的麦子都比别人家的多一个麦穗。当然这就是个传说，但也足以说明牛三虎的能力和他的的确确就爱钻研这个。牛三虎的名言：“啥都能骗你，就土地不会骗你，你给他下了多少功夫，他就给你多少粮食！”

这话牛三虎在“战天斗地”劳动动员会的时候又讲了一次，讲完就开始分配任务。他这次也不问徐樱，按着自己的想法把同学分成了：力气组、头脑组、能力组三个组。力气组的都去翻地，头脑组的都去翻粪，能力组的都是会翻地也能翻粪的，按擅长的技术分成两头，边干边教不会干的，还要保证让大家有技巧的干活，有效率的干活。至于牛三虎自己就是两边巡视，缺啥少啥及时补上去。这么一分下来，徐樱就让分到了头脑组。所谓头脑组其实是个好听的名儿，说白了就是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一群没力气的“劳动废物”。这里面包括今天唯一来干活的女娃徐樱，和十来个看着就细胳膊细腿儿从小没干过啥农活儿的男娃。这些男娃里还有好几个平常跟李爱民走的近的，原来总能混到个特别轻省的活儿。这会儿还没到粪堆前，远远的闻到那臭味儿就堵鼻子，私底念叨说：“牛三虎就是报复咱们，故意让咱们干那又臭又脏的活儿！”

这话刚好就让能力组过来的张俊给听见了，当下就反驳说：“说啥屁话？我们参谋长徐樱不也是干翻粪的活儿？人家个女娃都没献臭，你们当男娃的又懒又馋叨叨叨，不嫌丢人！”

几个男娃气得就要反驳，张俊立马给组里自家兄弟使眼色。就有几个挤过去，一人拉一个，直接把这几个男娃分成了好几个“一带一”的小组，都让牛三虎的“亲信们”监督着干活儿。今天李爱民没来，他们自然也不敢跟平常似的明目张胆跟张俊对着干，只能心不甘情不愿气鼓鼓的拿上工具开始干活儿。张俊却趁人不注意跑到徐樱身边，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铲子拿肩膀推推她说：“你去看你的书去，我替你干，这点儿活儿，我一会儿就干完了。”

“不用，我能干。”

徐樱笑。“能干啥呀！这活儿就不是女人家家能干的！”

张俊瘪瘪嘴，然后表情下意识僵住了。他想起来徐樱最讨厌听这种男的能干女的不能干的屁话，赶紧说：“我意思是你，你是读书学习的人，你学你的，我学不好，我干活儿就行，咱这叫那啥‘各司其职’是吧？”

“词儿是用对了，道理不对。”

徐樱抢过来铲子，一铲子下去，粪堆得满而均匀，不薄不厚，朝着粪堆里一扬，粪土洋洋洒洒，颗粒均匀，洒的比旁边好几个能力组的男娃都好不说，干活儿这姿势好像都比别人看着轻松自在。张俊震惊的瞪大眼。周围本来也在干活儿的同学们也渐渐停下来，忍不住都看徐樱干。翻粪这活儿说简单，其实也复杂，粪翻得越均匀仔细，发酵的就越完全，而发酵完全就意味着粪肥能发挥更大的能力，也不至于因为有结块儿烧坏种子或者滋生更多虫害。镇中学上学的一多半都是农村娃，就是县里工厂子弟也有的是从小在村儿里跟着爷奶姥姥长大的，谁还不懂这些基本农业知识。但看徐樱手脚麻利干脆，一连干了半个来小时半点儿不见慢下来的行动就知道，她绝对是个不亚于牛三虎的种地好手！牛三虎这阵儿刚指导完翻地那组干活儿，又来看这头的情况。结果一回头看见大家都站在粪堆边儿不动看着同一个方向，不禁又气又着急，赶紧几步跑过来，刚要喊一声问问，却也看见徐樱干活的模样了，同样惊讶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看了一会儿，倒是好像惊动到徐樱了，她停下杵着铲子笑盈盈问张俊：“我干的还行不？”

张俊：“……”他咽口水，结巴的说：“行，特行！”

是啊，一个出手就能把他们七八个男娃撂倒的女人，他是咋会觉得人家能连个扬粪的活儿都干不了的？徐樱又笑了，她擦了把额头的汗说：“我能干你就别在这儿了，指挥别人去！”

张俊：“……”他点点头，人还有点儿啥，机械的迈开脚，同手同脚的往旁边儿去了。边走边想，徐樱刚刚是笑来的吧？小豆芽为啥笑起来好像……还挺好看的？想着，张俊的脸就红透了。那头牛三虎可急了，咋回事儿？徐樱从来不跟他这么笑啊，跟张俊说了啥啊她就笑这么好看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