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局接连躲避,勉勉强强躲过村民们第一轮袭击,却知道绝不敢跳下这条路了。因为只要下去,那就是给村民们送命,这些人站在高处砸他们,那是一砸一个准儿!他只能试图换另外一条路。然而那边也有村民蜂拥过来,加上后面追着断后民警上来的,沟壑下面渐渐围拢的,他们眼看着就要陷入村民的包围圈,出都出不去了。“走,走西面!”
趴在赵局背上的方致谨突然费力的低声说,而后解释:“西面,有一条通往山外的路,路两边是村里人的祖坟,他们不敢在那儿闹事儿。”
赵局明白了,立刻下令:“西面突围!”
武警同志接受到命令,迅速改变队形,以两人打前阵、两侧各两人,后面三人断后的方式把赵局和方致谨围在中间,朝着西面突围。这一突围,开枪是必不可少了。好在他们不仅有土枪,还有手枪。刚开始还只是朝地上开枪,那些村民很快发现他们好像绝不敢对自己开枪以后就胆子大起来,有好几个试图直接朝家伙冲过来。队长直接下令:“射击!”
啪啪啪三四声枪响过去,村民的哀嚎声此起彼伏,然后包围圈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了,刚刚还悍勇无敌的村民们如同一群受惊的鸟兽瞬间开始四散奔逃,甚至赵局他们还能听到村长大喊着:“跑啥跑,开枪,都开枪啊!”
枪是开了,可他们根本不会打枪,有的还没打枪就在手里爆了,人受了伤,枪让丢了。有的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开枪,却是冲着更不知哪个方向开的,让这些断后的民警连个开枪回击的机会都没有,就那么举着枪,在村长怒其不争的吼声中跟着赵局顺利逃出包围圈,爬上了西面的山梁。山梁上的确是这村子的祖坟,他们走进坟地里以后,外面村民的声音就听不到了。赵局已经多年没这么奔跑过,身体的确有点儿吃不消,随着脚步渐渐慢下来,呼吸也越来越沉重。他喘着粗气问肩膀上的方致谨:“我说,老方,你咋样啊?”
没有回答,只有更加粗重的喘息。赵局突然觉得不对劲,他是喘的厉害,可也没这么急促,这声音分明是从他背后传来的,而且不只是喘息,他好像还感觉到背上有点儿湿热,那湿热的感觉是黏腻腻的……他心里陡然一沉,立刻就想把方致谨给放下来。谁知他却开口了,只是这回声音虚弱的几乎难以听清。“别停,天一亮,他们就敢上山,你们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还有,还有一部分在后山住,那,那不是村民,不能停,立刻,立刻翻过山出去,否则咱们都别,活,都别活了……”赵局心里一阵发紧。他没再犹豫,只低声说了句:“老方,你给我挺住!你不能死,你还有老婆儿子,你还有咱平原地区千千万万穷苦人,你死了,可就没人管他们了!”
说完,他振奋精神,大步冲在了最前面。武警同志们也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此时全憋着股劲儿,跟在赵局身后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更西的、山下的方向走去……此时县上。经过一夜“请示”,第二天早上,高副书记和苏副书记终于“匆匆忙忙”登上一辆上面派下来的吉普车,带着整整一车的战士开向下水村的方向。经过四个小时长途跋涉,他们终于在快到中午的时候抵达赵局他们第一天来时的那条路上。由于赵局他们已经清理过路面,这会儿他们的车得以开到更加深入的地方。然而只多走了几里地,就因为路面越来越窄,首先载着战士们的大卡车就无法通行了。没办法,战士们只好下车,而高副书记和苏副书记也不好再坐在车上,下车跟派过来的一位连长商量了下行进路线,带着队伍继续往前走。战士们天天锻炼,体力和行进速度是肯定没问题的。但高副书记和苏副书记就不太行,他们都是文职工作出身,刚开始还走的挺快,后面越来越慢,后面的战士们只好跟着放慢脚步。走了一个多小时,两位副书记终于再也走不动了,一个个倒在路边的石头上,一边敲腿,一边挥手示意连长:“让战士们都歇歇,歇歇再走。”
连长沉默片刻,有些为难。他接到的命令是务必尽快营救方致谨同志。可照现在这个行军速度,走到下水村恐怕就傍晚了,而两位副书记明显不止体力不支,对下水村的情况几乎完全不了解,这种情况下别说进去救人,真遇上难搞的,他们连村子都进不去!然而他只是个连长,总不好去质问两位副书记,只好转身去找跟来的两个民警了解情况。好在这俩民警中有一个跟着赵局去过上水村,即便不了解下水村,本地的风土人情还能说上一二,并也说出:“下水村和上水村有几条互通的路,赵局下来这么多天一直没消息,这一路也没见他的车,我们猜,他可能先绕过下水村,去了水头村?”
赵局的确是有智慧的人,留下这俩民警对他的习惯很熟悉,这些话一说出来,连长那头也茅塞顿开,拉着那位民警,又仔细询问了两村互通的道路和赵局可能做出的判断。最终从那位民警口中得到了目前王彩霞在的位置。这个位置距离他们就很近了,大概只有半小时的路程。连长迅速把情况汇报了两委副书记。高副书记不太相信的瞥了眼那民警,说:“赵局可是带了三十多个武警下来的,不至于连个村子都进不去吧?我看还是直接进村保险,这么一绕路,万一错了,不是耽误时间?”
苏副书记也赞同,说:“一个县委书记,一个公安局局长,村民们都是老百姓,他们怕还来不及,不会闹出多大事儿的,我看啊直接进村,说不定事情已经说开了,方同志只是因为其他工作耽误了,所以还没出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