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很少说脏话的苟书寒急的直骂娘。 两个人重重喘息着。 他脑子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犯错,不能犯错,千万千万不能犯错。 可是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唱反调。 贾瑾双手不停进攻着。 他坚持反抗。 可越反抗,脑海里的声音就越小,唱反调的声音越大。 慢慢的在贾瑾的攻势下,他从反抗变成了开始挣扎。 贾瑾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在黑暗中她换着手来进攻。 苟书寒听见贾瑾退掉她自己职业西裤的声音。 有个声音就像过年时候小朋友在家长的严厉呵斥下不准收亲戚红包一样,言不由衷的喊着:“不要!”
可躯体却不受控制的开始等待着。 “嘶~啦!”
拉链被拉开。 ...... 苟书寒清醒了,他坐在沙发边缘,默不作声。 “我不要你负责的,你别黑着脸。”
苟书寒心想,这黑灯瞎火的,你能看见我黑着脸? 可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很懊悔自己一时冲动,犯下了这种不可饶恕却又刺激心跳的错。 苟书寒穿戴好,站在原地,想着怎么开口。 “对不起,你别有压力。”
对不起的话是贾瑾说的。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冲动了。”
“我不怪你,不但不怪你,我还蛮喜欢你。”
不怕女人撒泼,就怕女人撒娇。 “我要回去了。”
“都这么晚了,你还回去做什么?”
人生很多时候就是这样,逃避是解决很多错误事情的方法之一。 沉默。 良久,苟书寒才开口。 “我老婆还等着我回家的,对不住。”
贾瑾没说话,她抱着沙发上的一个靠枕,坐着不动。 窗外的灯光像皎洁的月光,洒在她露在外的修长大腿和腰上,抱枕盖着胸和腹股沟,随着她的呼吸,胸外沿和腹股沟若隐若现。 若不是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苟书寒承认这个画面是很美的。 可他现在只担心之后的事。 会不会老婆知道后伤心欲绝。 苟书寒说完之后,并没有马上走,他在等着贾瑾。 现在这种情况,不可能还让她留在办公室了。 可自己也不能催她离开。 过了一小会,贾瑾识趣的开始穿衣。 “好了,走吧。”
贾瑾俏皮的开口说着。 苟书寒迈开步子,走起来。 贾瑾跟在身后,她伸出手想挽住他,却被他用手轻轻推开了。 男人真是臭东西,刚刚抱得那么紧,现在就开始装不亲密了。 不过,她能理解,反正自己也没有要他负责什么。 走到大门口,老邓不知道何时把卷闸门放下来了,他停住脚步,敲了敲卷闸门。 “嘎嘎嘎……” 老邓把门打开了。 “老板,忙完了哈?”
问完之后,老邓就有点后悔了,好像这么问不太对。 苟书寒没回答他。 “我意思,老板你们这么快就又要走啊?”
越问越不对,老邓觉得自己今天中邪了,变得话都不会说了。 苟书寒无语,很快吗? 还有,难道不走,留下来过夜然后被抓个现场? 他拍了拍老邓肩膀,说:“辛苦了。”
老邓马上点头哈腰:“不辛苦,不辛苦,没有老板辛苦。”
说完老邓嘴巴张成O型,他忙闭嘴不再说话。 苟书寒轻轻的在他肩膀上再拍了一下。 “厂子的安全就全交给你了,老邓,我的安全也交给你了,以后工资给你涨一点。”
“谢谢老板!”
下楼梯的时候,苟书寒心里冷笑。 一个连工资都快准时发不出来的老板,却要给保安涨工资。 得了,既然说出来了,只有硬着头皮加工资了。 希望老邓能保守今晚的秘密。 走到一楼,他开口问她:“你住哪里?”
“还是蔡屋围。”
本打算给她打个的士的,听见她这么说,他开口道:“算了,我送你过去。”
一路上两人没再多言语。 她看着窗外的景色。 深圳真是纸醉金迷呀。 凌晨两三点了,马路上路灯辉煌,街上行人三三两两。 远处高楼大厦亮化得很漂亮。 她摇下车窗,外后视镜里的自己被夜风吹得长发飘扬。 我不是个好姑娘。 她突然黯然。 黯然了许久。 车子到了。 她下了车,轻快的说了一句:”拜拜!“ 然后抿着嘴唇目送苟书寒绝尘而去。 这个男人表面上装得很冷酷,实际上不坏,是自己坏。 看着已远去的奥迪,她站在原地不动。 不是我太婊,而是这么多年,身边的好男人我没有遇到。 接近我的男人,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可笑自己来了深圳这么多年,还没有正式的谈过一次恋爱,却把来深圳后的第一次给了你。 可你已经有了家庭。 虽是夏夜,但是凌晨的风还是有点冷。 贾瑾有点委屈,她突然很想念自己大学时的男友了。 他会心痛自己,会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自己。 不像现在遇到的男人,他们只想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 根本不管自己冷与不冷。 他们只看见自己游戏男人之间,以为自己是个坏女人,却没有想过为什么一个女人要这么努力的工作。 是,自己确实是个坏女人。 坏吧,坏吧。 只要我不再去打扰他就好了。 真是说不明道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跟他发生点什么,才觉得满足。 病态么? 贾瑾转身往自己租处走去。 苟书寒将车开上深南大道。 他把四个窗户都摇下,然后播放歌曲。 将音量放大最大。 …… 为什么武林高手都要做天下第一 为什么人在江湖都要说身不由己 为什么你争我夺总是为了本 不知是什么的武林秘籍 …… 音响里传来beyond主唱黄家驹的歌声。 较冷门的beyond歌曲,国语歌。 反复的“为什么”伴着扑面夜风,好似在双重拷问着苟书寒,今天发生的这些,是为什么。 夜风让凌乱的头脑稍显清醒,但是太冷。 不过,再冷,也得吹一吹,他不确定自己刚才有没有把贾瑾的香水味带到身上。 借着这夜风,吹着一切味道吧。 他把内后视镜往下调了一调,确保自己嘴唇上脸上没有口红印。 一路向西。 到了租房楼下,他反复检查着自己身上,有无香水味,衣服上脸上、身上有无口红印。 确信没有蛛丝马迹后,他带着疲惫,带着不安,带着愧疚,又带着一丝做贼般的心虚和暂未被发现的侥幸心理,回到了家里。 轻手轻脚的冲了一个澡,把自己的脏衣服悉数丢进洗衣机,然后轻轻推开老妈房间,看着大女儿林小娜跟奶奶睡得香甜,又走到双胞胎女儿房门口,房门没关,他走近床边,看着两个如复制一般的女儿香甜的脸,忍住了想亲一口的冲动,然后回到自己房间,摸上床,躺在朱苏旁边。 朱苏梦呓几句,然后转过身搂住他的腰,一只脚搭上他的腿。 他伸手准备推开,终究还是没有。 盯着老婆看了一会,在疲惫中入睡。 …… 自从苟书寒跟贾瑾发生了那档子事之后,他连着好几天都觉得自己像一个贼。 他很想承认错误,又害怕认错了换来的局面是不可收拾。 他找了机会删除了当晚的监控。接着又把贾瑾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部删除或者拉黑。 他不知道贾瑾有没有试着联系过自己。 总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鬼使神差的跟她混在一起。 既然犯了错,那就不能一错再错了。 现在公司效益又十分的不好,必须得努力忙忙事业。 家有娇妻,怎么能出这种差错呢。 时间一晃又过去两月有余。 这两月余,苟书寒的日子更难过了。 主要是事业发展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 东润和东印虽然名义上是两个公司,实际上发展到现在几乎已经是同一个公司了。 2015年3月20日,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苟书寒在厂子办公室里加班。 文凯夫妻则在车间兼职工人赶印一批折页。 客户催得急,没办法,他们夫妻俩亲自上阵当学徒给开机师傅打下手。 苟书寒忙完一阶段工作,靠在沙发椅上,回想着这一两年的事情。 受世界经济的影响,印刷行业不再像前些年那么高光,整体行情大跌,许多小的印刷厂直接倒闭,能坚持下来的,很大一部分从八卦岭搬迁至关外求生存。 东印从2014年初就显出了颓势,2014年中,开始出现亏损。 一个月光工资亏损就高达十多万,裁员后,工资亏损每月也高达七八万。 东润的形式更严峻,从2013年底,就只能维持基本开支,2014年第二季度开始就亏损。 不光亏损,许多应收账款也收不回。 因为许多甲方公司不存在,倒闭了,导致许多尾款没有着落。 一些老的关系也不再合作了。 不是缩减营销推广开支,就是举厂搬至惠州、东莞等地。 不光是亏损,最开始东印成立时候用购买的设备抵押贷款,购买了一台二手海德堡四开四色印刷机,贷款5年,每月还款近八万。 看着连续亏损,加上连续快一年每月开支入不敷出,沈月明婉转的提出了退出。 王金涛倒是不想退出,可他建材厂子也举步维艰,无奈之下,他也委婉提出结束东印算了。 万飞倒无所谓,他表态紧跟苟书寒步伐。 文凯作为投资了二十万的小股东,也带着老婆苏燕参与了会议。 2014年底,六个人坐在苟书寒现在呆的会议室里开会讨论。 因为最开始大家的合作协议只有一年期限,一年后,任何一方都有权利提出退出,只是本金需要从提出退出后一年,由愿意坚持下去的人退还,之前一个年度的分红不予收回,提出退出后当年的年度分红不分配,提出退出后第二年度也只归还本金,不支付利息也不分配红利。 沈月明和王金涛劝苟书寒关掉东印,东润精兵简政,力图他路。 可苟书寒却不服输,认为经济不景气只是短暂的,捱过寒冬,就会迎来新的太阳。 万飞附和苟书寒,毕竟好兄弟要同进退。 文凯和苏燕也力挺苟书寒,他们夫妻的想法很简单,做生意总会有起伏,能跟着苟书寒这样的老板是很愉快的,现在只是短暂亏损,如果寒哥有信心,他们就跟上,大不了晚买几年房,晚几年生孩子。 会议的结果就是,沈月明放弃2014年的分红,只求2015年底能拿回最开始自己投的那三百万即可。 王金涛一样的诉求,要求2015年底拿回200万本金即可。 如果,到2015年公司无法起死回生,需要走倒闭流程,那么按照当初投资和占股比例拍卖机器设备后进行分配。 至于之前买设备欠下的贷款,照投资比例均摊。 就这样,苟书寒盘下了东印,由于东润也是自己跟万飞投资的,他们干脆一合计,给文凯也分了一部分干股。 其实发展到现在的阶段,干股已经没有意义,因为公司在亏损。 两个人心里也没有底,到底再坚持一年会不会结果更不理想。 他们只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文凯的付出值得。 万一梦想实现了呢? 苟书寒坐在椅子上,思考着。 一月份万飞还时常来厂子里,过了年后,他就很少来厂子里了,不光如此,他几乎每周都要跑一趟湖北或者湖南。 他爸爸在湖南的矿产公司需要他帮忙。 文凯夫妻很尽心尽力,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经历伴随着东润和东印的发展,对公司有深刻的感情。 可苟书寒总觉得自己跟他们有许多地方没法聊到一块去。 生意上的许多压力又不能跟家人说。 是不是年纪越大,责任越重,人就会越孤独?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烦恼来临的时候,抽烟最能让人清醒,而喝酒能让烦恼短暂离去。 许多个夜晚,他就这样坐在办公室里处理着事情,又同时规划着未来。 文凯夫妻在外面忙着。 今天,也是这样。 再有一会,就该下班回去了。 电话响了。 不是老婆的来电,他已经给老婆设置了指定的来电铃声。 一个陌生来电。 “您好,请问哪位?”
对方咳嗽了一下,是个女声。 “我,贾瑾,我,我怀孕了。”
她的状态似乎不好。 声音也很低。 听到这个消息,苟书寒心里一紧。 “然后呢?”
“是你的。”
“你想怎样?”
苟书寒开始变得很紧张。 “没有怎样,咳,咳。”
贾瑾说话的同时咳嗽。 “你怎么了?”
“感冒,没事,我就是告诉你一下,你别紧张。”
“我怎么会不紧张,我的姑奶奶,你每一次出现都没有好事情,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
沉默。 “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唉,苟书寒在心里叹气。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想生下来。”
然后又是咳嗽。 苟书寒深呼吸三次,然后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你是不是个傻子,你生下来?你怎么生?你生下来,然后呢?”
“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告诉你了,可能是今天感冒难受吧,我不会去打扰你的,只是想告诉你这个消息,毕竟,是你的。”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我的? 苟书寒没有问出这句话。 他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贾瑾这个人。 “你去打掉吧,这孩子不能要,我是一个混球,我知道,但是你如果生下来,你就把自己生活给毁了——” 他差点说出你会把我也毁了,但是他忍住了,没说。 “我不认为你是个混球——” “这他妈不是混球不混球的事情!”
“咳,咳,我不跟你说了,难受,我休息一会,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别担心。”
然后贾瑾挂掉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苟书寒愣了许久。 悔不当初,这下可如何是好? 他拿起手机,想给万飞或者潘石龙打个电话,可手指头指在手机屏幕上,久久按不下去。 这事我跟他们要从何说起? 说了又有何用? 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两年前那个吻那么简单。 他突然想起林小娟。 贾瑾这种单身,打算把孩子生下来的心态到底如何? 林小娟会不会知道,她能不能给我一点主意。 可这两件事一样吗? 不一样。 一个是爱情,至少当时是。 一个是*情。 自己哪里又有脸面给林小娟说这事。 这都他妈什么跟什么。 他在心里骂着自己。 然后又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良久,他拿起手机,深呼吸,然后拨通了老婆朱苏的电话。 朱苏慵懒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她被自己老公的来电吵醒了。 已经是凌晨零点四十多了,这么晚老公打电话有什么事? 没带钥匙,进不了门吗? “怎么了老公?”
听着朱苏的声音,苟书寒一咬牙。 “老婆,有件事情,我要向你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