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很安逸,却也出奇的安静。易茯苓将吃剩的餐食和餐具有序地收拾妥当,返身回到客厅之时,落地窗前的身姿依然没有变化。他保持一个姿势的时间是不是过于长了些?她想起那一次因为喝醉酒的司徒轩,她最后去到司徒璟的宅子。那时的他,神色哀伤得就像经历过一场浩劫一样。他说他在试戏。此时的他,与那时的他,好像状态呈现出一种极致重叠。眼里的光芒,没了……他似乎病了?易茯苓微眯双眼,为心底的那个判断而感到一阵不安。她朝司徒璟走去,伸出双臂,主动从身后抱住他。高大的躯体明显一震,微微挣扎过后,便又放弃了。他僵硬着后背,任由她紧紧地抱着他。他的目光,始终没有起伏的情绪出现。就像在照镜子一样,他紧紧盯着玻璃上所呈现出来的那个、被人拥抱住的自己。过了好一会儿,他动作缓慢地掰开腰间的手臂。说:“我们分手吧。”
淡淡的嗓音入耳,易茯苓站到司徒璟的面前。四目相对的下一秒,他绝情地把脸别了过去。“但我不会把天舒的股份还给你。”
“没关系。”
而这时,易茯苓彻底爆发。她就像个炸毛的狮子,对着那些质疑女友权威的表现而大骂出口:“你到底是想怎样?说开始的是你,说分手的还是你。仗着自己拥有很多别人没有的优势,就如此破坏一份爱情的美好,合适嚒?你有对我讲过道理吗?啊?”
“……”“不想解释对不对?什么都不说是不是?很好,我希望你能保持住眼下的状态,永远不要开口解释,永远不要跟我交流和沟通!”
“……”“再见!”
易茯苓以为,她至少会拥有一场极致的吵架经历,可结果却是,硬生生把她自己变成一个不可理喻、又险些丢掉理智的女人。自始至终,司徒璟都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小丑在他面前张牙舞爪。从一开始,她觉得分手不过是司徒璟在帮忙应对苏志、或者背后那个人的手段之一,却没想过,再假的分手,也有成为真实的那一刻。离开司徒璟以后,易茯苓独自一人走在深夜少人的大街上,眼泪无声地往下流。一个什么都不愿意与她沟通的爱人,是真的爱她吗?她有必要像那些恋爱脑一样,给自己以安慰,帮着他去理解,言说他有不得以为之的苦衷么?她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同样无法说服自己的身体。眼泪就像开了闸口的水库,一个劲儿地往外直流。哭累的时候,她坐在市中心的一个养生公园的长椅上。深秋的夜,冷风已经具备冬天的实力,剐得人皮肤生疼。易茯苓瑟缩着身体,品味着与心境差不多的冷寒。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女孩浑身颤抖地蹲在草丛边缘。一大一小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那个小女孩就大着胆子,挪动小步伐,局促不安地挨着易茯苓坐到长椅上。“好暖和啊,漂亮姐姐。”
她缓缓靠在易茯苓的怀里,往那半敞的大衣里钻了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