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笔录,易茯苓三人离开时,已是凌晨。寒风萧瑟,车内二人沉默不语。易茯苓转动方向盘,往司徒璟名下附近的私宅方向开去。司徒璟有所察觉,终是开口问了句:“咱们这是去哪儿?”
“去你附近的那套房子。”
易茯苓没有隐瞒,冷静地说:“时间太晚,我眼神不太舒服,就近休息吧。”
随后,二人再次陷入沉默。司徒璟名下的房产有不少,单就Z城的市中心和几个繁华的街区,都有他的铺子和商品房。而易茯苓能够清楚记得每一处的所在,却要归功于她所持有的狮戒。它能让她清楚地看到每个商会成员的私产归处和具体资产价值多少。加之,她的记忆力不错,除非是她自己不愿意去记起。易茯苓把车子准确无误地停在一处安保不错的独栋别墅门口,示意司徒璟下车时,一名穿着制服的年轻男人,快速离开岗亭的位置,跑向他们。“璟少!”
他端正身姿,向司徒璟表达问候。见其欲言又止,易茯苓直接问道:“房子里有客人,对吗?”
“是。”
虽然感到一丝不可置信,安保人员还是恭敬地汇报,说:“老爷子领着几个年轻人在里面,说是来碰运气。”
听完他的话,与司徒璟不同的反应,易茯苓周身的气息直接冷凝下去。一句‘来的正好’让司徒璟突然意识到,他的女友已经生气了。易茯苓鲜少生气,可每次生气的缘由,都是在保护司徒璟。令人感觉到足够的安全感之余,司徒璟开始担心自家女友。毕竟,气大伤肝,影响身体健康!瞥了眼别墅内亮起的灯光,司徒璟坚定地牵起易茯苓的手。眸光缱卷而深情,附耳低语一句:“没事,凡事有我在。”
二人步伐轻缓,就像一对饭后散步归家的老夫妻般,在见到安坐客厅内的几人之时,大方地与客人轻松寒暄两句。“也不知道今晚吹得什么风,居然把老爷子给吹到我这小庙里来。”
“庙虽小,但五脏俱全。”
“我还以为,璟少你会把这里租出去呢?”
“我不缺钱,自然不需要再拼命算计这点房租。”
……几番短兵相接下来,老爷子脸上的神情倒是明朗不少。这次与他一同过来的人,除了边良和张茗之外,还有司徒澈,万晴、波雅,以及跟随他们的助理和安保人员。波雅要比易茯苓他们提前离开警局一段时间。做完笔录的她,据说是被一名律师亲自接走的。而那位律师,事过之后没多久,才被易茯苓发现,对方曾与严勋合伙创建的律所。三人当中,最属那人狡诈。与老爷子明显看戏的心态不同,易茯苓却想借他之手,给予波雅一记严重的警告。且不说巷弄里的波雅对她的无视,对司徒璟的垂涎撩拨,单就司徒璟那瞬间不适的脸色,已足够让易茯苓上火。于是,她一副女主人的姿态,亲自给老爷子几人泡上一壶上等的龙井。许欵气定神闲地坐着,偶尔的眼神也会穿过众人,明晃晃地落在易茯苓的身上。他淡淡地问道:“如果我没看错,这份茶,可是上半年在福鼎拍卖会上出现的那盒龙井。”
“是的,没错。”
易茯苓拿出这款茶的时候,特意撇过,放在包装底部的说明书,其标价35万元/100克。其实,透过玻璃橱窗,易茯苓还看到依照产地不同而分别陈列的其他款茶叶。而它们的价格,有高有低,却数她拿出来的这款最适合老爷子的喜好。“说说看,对于这款茶,你觉得应该用怎样的方式去细品?”
许欵喜茶,自认也有不少私藏。但据他所知,司徒璟酗酒的可能性比饮茶的概率要大上许多。能在此栋别墅里拿出眼前这款名茶,足以令他确信,当年的波雅确实做了一些伤害司徒璟的事情。即便用茶喻人的手段不算高明,但易茯苓的心思,仍然让许欵瞧得很欢乐。“从选茶到泡茶,自然都是需要选择的过程。水不行,茶香也会少一些,泡茶的手法不对,那味道也多少会失其本真。”
好家伙,拐着弯骂我当初不会选人!许欵心内如此腹诽之后,嘴角微微抽动。坐于一侧的万晴和波雅,听完易茯苓的话后,也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待她们二人伸手接过易茯苓亲自递上来的茶水时,偶尔对上几位前辈的神色,那股子不适的感觉也愈发的强烈起来。率先反应过来的波雅,低头看着水杯中的茶叶,眉眼低垂,一副受尽委屈的架势。万晴见状,立刻也跟着端低姿态坐好。许欵与边良、张茗相互对视交流,眼神达成一致之后,同时看向易茯苓身侧的司徒璟。司徒璟收到眼色提醒,十分客气地说:“再不喝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许欵心内无奈,只好给了身边的边良一记眼色。“其实今晚上门,主要是,下面有人来说,两位持戒者越界,多管了一些闲事?”
边良先是小口啄了一下茶水,说:“你们应该知道,咱们都是做正经生意的人。有些地带,能不去招惹,就别去招惹。”
“当然,今晚的我,仅代表的是严会长而来。”
说完话,边良面露一抹微笑。他的话不多,但透露出来的讯息不少。严松柏那人一直擅长和稀泥,但却愿意委托一直主张‘最好的防守方式就是进攻’的边良,来当劝导员的角色,其背后的用意,或许只有同他一起前来的张茗更为清楚。在易茯苓的眼中,张茗是位爽朗直率的女企业家。该出面担当之时,也没有什么含糊的举动发生。可今夜的她,却是出奇的安静,仿佛不太希望有人会注意到她。“首先,这不是多管闲事!”
司徒璟清冷地接过话,与易茯苓对视一眼,说:“其次,我不太清楚几位前辈是否知道事情的始末?如果说,你们是在清楚前因后果的情况下、来警告的我俩,那我和阿苓,作为唯一的两枚狮戒的持戒者,有必要提醒几位,不要一叶障目。”
“阿璟,你怎么能用这样的态度,跟老爷子,还有良叔他们说话的呀?”
波雅显得柔弱,委屈,就像一朵随时会被眼前的风雨带走生命的蒲公英。易茯苓冷笑一声,问了句:“对了,你说那几位刑事嫌犯是你朋友的人。不知道,波雅小姐可不可以告诉我一声,你朋友的名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