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顾南疏将府上一切事宜全权交给管家,自己则让流舟收拾包袱,要出远门了。离开之前,还特意去了趟幽兰院,看到抱着暖炉在院子里静静晒太阳的顾南幽,略微满意点了点头,细细叮嘱她不要到处惹是生非,不要夜不归宿,更不要与旁的男子勾肩搭背太过亲近,还特别提到了苏琼若。顾南幽连连点头,表示知晓。“你最好记住。”
顾南疏转身想走,但还是不放心,又多加了一句,“否则罚你禁足。”
“嗯,放心,一定谨记!”
等到顾南疏前脚刚走,后脚柳绿就从门后快步出来,将包袱递给了自家小姐。“马车已备好,只要大公子的马车一出发,我们就可以悄悄跟在后面。”
顾南幽很满意,“很好,走,去后院翻墙。”
可人算不如天算。刚出西城门,顾南疏还没先发现她,自己坐的马车轱辘就先折了,而且折的切口很整齐,与人为的一模一样。这怕是顾南疏干的好事……看着渐远渐去的马车,顾南幽默默询问马夫:“修好需要多久?”
“回禀三小姐,要换个车轱辘,马车内没有备用的,需要回皇城内买,一来一回,大概要半个时辰。”
马夫如实回答。半个时辰?太久了。等修好马车,顾南疏的马车早不知跑哪里去了。就在此时,一辆华贵马车缓缓驶来,在顾南幽身旁悠悠停下,马车小窗户上的帘子被一只修长好看的大手撩开,一张俊美得如同妖孽的邪魅脸庞露了出来。“清早窗前喜鹊叫的欢,本王就知晓,今日出门能遇美事,这不,碰到了只小病猫。”
顾南幽轻轻眨了下眼睛,随后向早已看不见的城门方向看了看,对于能在此处遇到摄政王,她表示很神奇。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摄政王有马车。而且看摄政王马车前那拉马车的骏马健壮有力,且有四匹马加持,与她只有一匹马儿拉马车,且马车时不时就会出现状况来看,摄政王的马车实在是当之不让的首选。脑子快速转动后的顾南幽,看摄政王时既顺眼又欣慰,连带面上都露出了笑容。“摄政王,好巧啊!”
“确实很巧!”
说罢,摄政王邪肆一笑,貌似有话要说,遂伸手勾了勾,示意顾南幽靠近些,顾南幽心中打着小九九,立马照做了,耳边立即传来邪魅动听的声音,“是不是知道本王今日要走,特意在此送别?”
“自然……”嗯?走?死狐狸要去哪儿?否认的话在口中打了个转转,就被她咽了回去,话锋一转,立即道:“自然是为了送别而来,离别之言太多,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要不……民女到马车上说?”
闻言!摄政王微微挑眉,握手成拳,轻轻抵在薄唇便轻咳一声,倒也没答应,可是顾南幽已经上了马车。还反客为主,对着马夫淡然洒脱道:“影一,赶紧启程吧!别误了你家主子办事。”
对,马夫是乔装改扮的影一,顾南幽之所以知晓,是因为上一世就见识过了。影一没回答,顿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顾三小姐一眼就认出他,还会越过主子对他发话。主子自然没理由吱声,毕竟弄坏顾三小姐马车之人是主子得知三小姐要暗中跟随顾大公子时特意指使的,因此,他仅仅只是顿一下就扬鞭打马启程。马车启程时,顾南幽还不忘斜着身子越过摄政王,趴在马车小窗户上对着桃红柳绿吩咐。“我先走一步,你们按计划到目的地,我会去找你们。”
也不管桃红柳绿有没有听到,她立即将头缩回去,好生坐好。而桃红柳绿则站在道路上,静静望着摄政王马车远去。小姐又双叒将她们撇下了……马车内!对于顾南幽方才越过他向窗外婢女嘱咐事情这样无礼之事,虽不在意,但也调侃了一下。“一向对本王恭敬有加的顾三小姐,何时这般不知礼数了?”
顾南幽抬眸,有些无辜道:“是摄政王你准许的,民女不得不从,可如今摄政王却如此说,民女很是为难呀!”
“本王说过?”
摄政王蹙眉。他貌似只说过允许她在府中横着走,以及允许她在他面前无需礼数吧?顾南幽立马点头,狡辩着:“无需礼数说白些便是无礼,所以民女方才之举,是在摄政王准许的范围内。”
“还有理了,来,坐过来。”
摄政王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勾唇示意她过来。可她却仿若没看到一般,瞅瞅这瞧瞧那,随后才回过头来疑惑询问道:“摄政王刚刚说了什么?”
“本王让你下马车!”
摄政王一字一句道,声音比方才大了些,顾南幽还想装作没听到的话,估计会被一脚踹出去。然而!下一秒,顾南幽就已经坐在摄政王身边,自顾自说道:“还是摄政王身旁位置好,居然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呵!”
摄政王嘴角微抽,无奈摇了摇头。“本以为你心情会不佳,却不知你倒放松了许多。”
闻言,顾南幽身子微微顿了一下,她知摄政王所说何意,毕竟府上突遭变故,父母突然双双离开皇城,就等同她没有了有权有势的父亲作为依靠,她确实应该要心情不好几日。可她心情不佳仅仅只是因为不舍得罢了……其实,在她看来,娘亲离开有离开的理由,父亲在还是盛宠之时离开,无论何种缘由,对于父亲来说也算是一件幸事。毕竟!自古受宠之人下场都很凄惨。三鼎甲之争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如今皇上舍不得父亲的忠诚,让他以钦差大臣身份离开,未尝不是给父亲铺条后路,也同样是给南燕未来铺路。若是盛宠逝去。再遭奸人挑拨离间,甚至出谋陷害而离开皇城,不仅会让父亲寒心,还会是南燕永远失去一名忠心耿耿的大将军。其实父亲不傻!他深爱娘亲,同时也懂得功成身退。至于留下她与顾南疏在皇城。一来,想必知道顾南疏双脚已痊愈,无需担忧了。二来,知道自己想闯一片天地,那就让自己凭能力凭本事去闯,而不是躲在保护伞下呐喊冲刺。不然,那日离开时,父亲也不会对她说:“这世上,女子本就艰难,你既已选择满是荆棘之路,就要付出更大代价,头破血流也好,伤痕累累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身死,也不要背上一世污名,让祖上蒙羞不愿一起走,那都去闯吧!反正为父跟你娘还能生。”
说完,只是又嘱咐顾南疏几句,便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不舍确实是不舍。但放松也确实是放松。毕竟!父母离开,她便没了后顾之忧。她故意叹了口气。“谁能想到父亲竟会为了我娘放下一切,得夫如此,我娘该知足了,可我还是不舍。”
“不舍?”
摄政王呲笑一声,“看你现在模样,顾大将军离开时,你不放爆竹已经够给他颜面了。”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她还是很不舍的好不好?奇怪,死狐狸竟然将她心思一说一个准,她表现得有这般明显吗?“摄政王说笑了,民女是重情重义之人。”
摄政王瞥她一眼,不以为然道:“本王不信,依本王看,小病猫你生性凉薄,乃薄情寡义之人。”
“何以见得?”
她哪薄情寡义了?“你口口声声说喜欢萧羽,可萧羽还不是被你抛之脑后了,连提都不能提,你说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