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七安叹了口气,发送过去一个“是!”
,又补了一句,“之所以没告诉你,是不知该怎么与你说。”
没等到回复,许七安知道怀庆此刻的心情肯定很差,也没再发消息解释。
许七安回大奉京城接走许家人,楚州之战所带来的结果也正在各方发酵。
大奉云州,深山那座宫殿内,看着眉头不展的许平峰,紫衣中年姬霄也不禁心头凝重起来。
这位的神态与言语间永远洋溢着自信,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可这次从外回来后,便一直皱着眉头,像遇到了很难解的问题。
这可怎么行?
许平峰可是他们的支柱,正因有许平峰东奔西走、不停谋划,才有了如今的潜龙城,让他看到了夺回皇位的希望。
可以说,没有许平峰,就没有今日的潜龙城,没有今日的他!
这根支柱可万万不能出了问题!
迟疑了下,姬霄忍不住问了出来:“国师此次往楚州发现了什么?若遇上什么疑难,不妨说出来,孤尽管不如国师,但或能参谋一二。”
许平峰回过神,看到姬霄明露出的担忧,明白他的心思,道:“许某想事入神,怠慢了城主,请城主勿怪!”
姬霄摆了摆手,大度道:“国师与孤本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为拉拢许平峰,姬霄将其胞妹嫁给了许平峰为妻,而许平峰当时刚在大奉朝堂失利,为获得姬霄信任,答应了这门亲事。
成亲后,许平峰与姬霄胞妹生下二子一女,其长子正是许七安。
但由于许平峰屏蔽天机,抹去了他在这个世界的痕迹,导致许平志、许七安等都不知道他还活在世上。
许平峰道:“许某在楚州的确遇到了些事,城主请看!”
许平峰以法术将他在楚州所看到的情况全展现出来。
看着那些画面,姬霄神色逐渐认真凝重,楚州那群反贼居然如此厉害,将数万大奉士兵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虽说有埋伏偷袭的原因,但不可否认那群反贼很强,就算是他们在云州暗里训练的军队,如果对上那群反贼,只怕也讨不了好。
而且,万妖国的妖孽什么时候和那群反贼勾结上的?
许平峰道:“城主莫光看到他们兵器之利,要知这才一个多月,一群普通百姓便成为了一支强军,要是再多点时间……”
姬霄心头一惊,是啊,一个多月便造出这么支强军,那要再多给时间,不是能造出足以横扫天下的军队。
许平峰又道:“并且,还得看到这一战所带来的影响!”
姬霄神色一正,向许平峰一礼:“请国师赐教!”
许平峰道:“楚州之战,这么大动静,萨伦阿古、烛九、吉利知古不会察觉不到,这几个老东西当时肯定也在暗中观战。那么他们会怎么想怎么做?”
姬霄陷入思考,但不等他回答,许平峰自问自答道:“先说萨伦阿古,如果我是他,看到楚州那群反贼如此强大,定会生出担忧,进而他会生出一个念头——与其担忧日后和楚州那群反贼为敌,不如投靠其如何?”
“只要楚州那群反贼能接受他们投靠,既可消除日后的隐患,还可与那位搭上关系,两全其美,何其妙哉?”
姬霄听到这,问出一个问题:“可巫神不是被那位给……”
他的意思是:巫神是被那位给灭的,巫神教怎么可能会投靠?
许平峰道:“巫神的确是被那位所灭,但这不反而证明了那位的强大?巫神一去,巫神教虽有萨伦阿古坐镇,但无超品,终不保险,如果有机会与那位搭上关系,只要萨伦阿古不蠢,就一定不会放过!”
“因此,我断定萨伦阿古绝对会派人与那群反贼联络,商议投靠结盟之事。”
“除巫神教外,那群妖蛮恐怕也会生出同样的心思,尤其看到万妖国那群妖孽与那群反贼勾结在一起!”
“这会让他们产生一个念头:既然这些人能接受万妖国的妖,为何不能接受他们妖蛮?”
“烛九、吉利知古但凡不蠢,就一定会派使者前去探探情况,要是条件不错,他们绝对会顺势和那群反贼勾结。即使没谈拢,妖蛮也不会翻脸,只会静观其变。”
姬霄已明白了许平峰的意思,楚州一战过后,巫神教、北方妖蛮可能与那群反贼勾结到一块。
如果这些事成了,那群反贼的实力必会疾速增强。
巫神教、妖蛮、万妖国统统投靠一方,要是以后成为敌人,光想想都觉得可怕!
姬霄道:“那依国师之意?”
许平峰叹了口气,道:“我自然想阻止此事,不让巫神教、妖蛮族与他们勾结,但机会不大。不过……”
看着姬霄凝重的脸色,许平峰话锋一转,宽慰道:“城主也无须担忧太多,这对我们日后是坏事,但在眼前却是好事。”
在姬霄探询的目光中,许平峰解释道:“如今该头疼的是元景帝和大奉朝廷,等我们在云州起事,他们会替我们吸引元景帝和大奉朝廷注意,我们可趁机吞夺更多大奉州郡。”
计划又变了?之前不是说要趁巫神教失去巫神,谋划东北三国的吗?现在又改回继续打大奉主意了?
感到姬霄那略带异样的目光,许平峰挺无奈,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将计划改来改去,可谁料到事态变化如此之快?
“事随时移,情况不同,也要做出不同决定,若一味不知变通,唯有死路一条。”
给自己又改变计划解释了一句,许平峰脸色一正,认真道:“当务之急是尽快在云州起事,趁楚州那些人和大奉朝廷对抗,尽可能夺取大奉州郡,收集足够气运,让城主登基,我晋升天命师。唯有我晋升天命师,才能在日后和楚州那群反贼相抗!”
当然,前提是那位不会出手,否则就算他晋升天命师,也没有胜算,但以许平峰的判断,那位应当不会出手,那么他们就还有机会!
姬霄凝重地点了点头:“便依国师之言!”
在许平峰、姬霄根据楚州一战对他们计划进行调整时,东北三国,靖国,靖山城,巫神教总坛,萨伦阿古也在和诸多巫师议事。
他将在楚州城所看到的情况分享给诸位巫师后,并未立即说出他自己的想法,而是问道:“各位有何想法?”
在场巫师无不表情凝重,都生出与萨伦阿古一样的担忧:才一个多月,楚州那群人就变得这么强了,日后取代大奉定是板上钉钉,等取代了大奉,到时会怎么对他们巫神教?
巫神教控制下的靖、康、炎国常年寇犯大奉边关,而楚州位于大奉北方边境,与三国接壤,自然常被入侵。
两方交战厮杀多年,哪可能没有恩怨?以他们和楚州人间的恩怨,等那群人取代了大奉,会愿意他们和平共处吗?
只怕不会!
从前有巫神这尊超品为底蕴,哪怕被敌人打到总坛,只要巫神仍在,就不必担心被灭了传承。
可如今巫神已去,最大的靠山没了,而反观那群人,背后有那位支持,如果双方发生冲突,巫神教可能会从世间除名。
想到此处,所有巫师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巫神教已走到了悬崖边上,一旦处理不好,将万劫不复。
但他们的选择不多,拢共也就三条路:一、阻止那群人壮大,想办法提前将隐患除去;二、静观其变,不去阻止,也不去相帮,静待那群人最后如何;三、投靠那群人,想办法将以往恩怨一笔勾销,大家成为一家人,那样也就消除了隐患。
第一条路,不说那群人自身实力如何,只一想到那群人背后有那位存在,便觉得不妥,有超品之上的存在支持,他们能灭得了?不会反过来他们被灭?
第二条路也不妥,静观其变,什么也不做,那等到对方要对他们下手时,该怎么办?
这般分析来,似乎只有第三条路可行——投靠那群人!
可他们控制下的三国入侵过楚州,与楚州百姓间有不深的恩怨,那群人会接受他们投靠?
这时,一名巫师提出了一个新奇的想法:“这不行,那也不行,干脆搬走好了!”
见众人看向自己,这名巫师道:“前些天,我整理教内古书,发现有书记载九州之外还有其他大陆,这世界并不只九州一方陆地。”
“与其在这担忧来担忧去,不如搬到其他陆地,书中记载,在海外那些陆地虽也有实力不弱的生灵,但数量不多,且未有达到超品的存在,以我教实力,到了这些大陆,不能称王称霸?”
这倒是个新奇的思路,连萨伦阿古也未想到。
但不得不说这是个不错的法子,既然惹不起那群人,难道还躲不起?这九州不跟你们争了,我们移民到别的大陆还不成?
一名巫师质疑道:“到其他大陆倒是可以,可我们到得了其他陆地,他们难不成就到不了?如果他们继续追来,莫非我们又要逃到另外的陆地?”
提出这个法子的巫师反问:“那你说怎么办?我这法子是不一定能成,你有更好的办法?”
见两方争论起来,萨伦阿古道了声“安静!”
,其枯瘦的右手朝上抬起,向前一按,所有巫师顿时失声。
将所有人噤声,萨伦阿古扫了眼他们,开口做了决定:“我亲自带人去楚州探探他们的情况,如果他们愿意接受我们,提出的条件能够容忍,那我们就投靠,如果他们不愿接纳,那我们就离开九州,前往其他陆地。”
听到萨伦阿古的话,一名巫师着急道:“大巫师,您不能去啊,万一您在那遇到危险……”
巫神去后,萨伦阿古可是他们唯一的精神领袖,要是这位精神领袖没了,巫神教恐怕也要散了。
萨伦阿古摆了摆手,不以为意:“我是最适合的人选,你等也不必担忧,如今世间再无超品,除了那位,天下间谁能奈何得了我?如果那位想对我出手,就算我不去,也一样逃不了。”
“这趟过去,我也想觐见那位,向那位问明祂究竟是如何看待我教。明日,我便带人前去,你等在教中静待消息,如察觉事机有变,立刻离开九州!”
听到这番话,众巫师知晓萨伦阿古其意已定,只得点头应下!
黄潮等人此时也在召开大会,复盘楚州之战得失,研究楚州一战产生的影响,以及接下来的安排。
早在楚州之战进行前,他们已预测过,但预测的结果和实际所产生的结果有所差别,自然得对原先的安排做出调整改变。
黄潮道:“依照现今情况推断,巫神教、妖蛮族极可能会派人前来与我们接触,诸位有何想法?”
一人开口道:“依我个人之意,当然是不和他们接触,巫神教、妖蛮族多次入侵楚州,让多少人战死,多少人家破人亡?我爹便是死在妖蛮族一次入侵中。这笔血海深仇,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但从‘灵根’学过的知识又告诉我不能这样,而且大奉也入侵过巫神教和妖蛮族,我们也做过和他们同样的事,其中的恩怨早已难以算清。”
“因此,我的意见是可以与他们接触,但如果他们想要和我们结盟,甚至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必须对他们进行限制,遵守我们的规章制度,不能再让巫神教、妖蛮族像以往一样无法无天。”
“这些限制必须给他们讲清楚,让他们听懂听明白,他们要是愿意接受,那我们可以与他们结盟,一起放下过往的恩怨。如果他们不接受,那就一切休谈,等先处理了大奉,再回头与他们算总账。”
这人的话让许多人点头,他们也是同样的想法,可以与巫神教、妖蛮族放下过往恩怨,结盟,甚至允许他们加入成为一员,但前提是巫神教、妖蛮族必须接受他们所定下的规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