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见张桂英背上背着慧琳在煮粥，叶星顿时脸就黑了下来。“慧琳，你在干什么？自己不会下来玩儿吗？你奶奶在忙看不见？”

慧琳被她吼的一惊，扁着小嘴，哇的一声哭起来。“我冷嘛，我不想下地，呜呜……”张桂英瞪叶星，刚要说话，陆北辰就从她背上把慧琳抱了下来，把她放在小板凳上。“慧琳，你早上起来很冷是不是？”

慧琳点头，“嗯，没有家里的炕暖和。”

“那你觉得冷，奶奶冷不冷啊？”

慧琳吸着小鼻子，揉揉眼睛，看着张桂英问道。“奶奶，你冷不冷？”

张桂英刚要说不冷，又被陆北辰打断。“奶奶肯定也冷啊，但是奶奶很坚强，所以不喊冷。”

慧琳眨巴着眼睛，好像被陆北辰说的有点儿懵。陆北辰又道，“你平时小挎包里装满东西，背着累不累呀？”

慧琳点头，“很累的，我每次累的走不动，都是哥哥帮我背着的。”

“对呀，那慧琳可比小挎包要重多了，奶奶背着你累不累呀？”

慧琳点点头，大眼睛偷瞄了张桂英一眼，声音低了下去。“累，可是妈妈也经常背我的。”

叶星弯腰看着她说道。“那是因为我力气比奶奶大啊，奶奶年纪大了，背慧琳会很累的，你不能让奶奶这么累对不对？”

慧琳小声的嗯了一声，眼睛上还带着泪花，撅着嘴，垂着脑袋不说话了。叶星看了陆北辰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她抱起慧琳回屋给她多穿了件秋衣，然后扫地收拾屋子。陆北辰在外间跟张桂英说自己要出门的事。张桂英听到陆北辰还能回去当兵，高兴坏了。她不懂啥是部队兵，啥是基建工程兵，她只知道她儿子还能当军人，那比农民有前途多了，吃公家饭的。所以陆北辰说要让叶星去送他，让张桂英给看几天孩子时，她欣然同意，一点儿都没犹豫。行程确定下来，陆北辰去找了一趟杨建国。没几天，肉联厂那个车间主任就被审查了，同时，他小舅子的食堂也被查了，叶星想抓住机会把那个食堂拿到手，可是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资格不够。她不是肉联厂职工，这种厂内食堂不可能包给外人，就是那主任的小舅子，他自己本来也是肉联厂的职工。叶星多方打听，才打听到那肉联厂厂长住在哪儿，赶紧装了两条凤凰烟就去了。然而，才进了人家那职工筒子楼，她就有点儿懵啊，那楼道里挤了一堆的人，人堆里传来女人的哭嚎声跟男人的怒骂声。叶星摸了摸自己背着的挎包，往前走了走。“打人了呀，老幺头打人了呀，厂长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这老幺头打人都打到你家门口来了呀，我不能活了呀！”

叶星个子不算矮，踮起脚能看到前面楼道里坐着一个女人，正在拍着大腿哭呢，她面前站着两个男人。关键那女人坐的地方刚好堵在了厂长家门口，其中一个穿着灰色的工装，另一个穿着一件是条纹衬衫，工装裤。“你先起来，我家孩子还得上学去呢，你堵在这儿孩子上学都迟了，赶紧起来。”

那个穿着衬衫的中年人劝着，又对围观的人说道。“来两个妇女啊，把她扶起来。”

那女人一下子挪了自己的大屁股，直接靠在了那门上。“别扶我啊，厂长啊，我家里困难啊，你不给我解决我就活不下去了呀，你说之前分房子，那老幺头我家的房子给占了呀，我说啥了，咋这次食堂要承包，也还轮不到我呢？我家男人兢兢业业的在厂里干了这么些年了，你说欺负也不能搁着我们一家欺负吧？”

周围围观的人都在小声说这女人不要脸，为了想包那个食堂，这真的是啥都干得出来。叶星站在人群中，感觉有些郁闷，看这四周提东西来的人这么多，看来都是为了那食堂啊，这些人还都是肉联厂员工，可比她希望大多了。可她又不想放弃，不试试她也不能死心啊。那厂长还在苦口婆心的劝那女人，厂长媳妇儿也怒了，在屋里大声的骂，孩子急的在屋里哭，整个楼道都乱哄哄的。那女人就是堵在门口干嚎，眼泪没看到多少，就是撒泼不起来。厂长被逼的没办法，对那个老幺头说让他给道个歉，认个错。可这女人不干啊，那老幺头给认错也不行，必须答应把食堂包给她，不答应就不起来。叶星看那厂长被弄的没辙，屋里头孩子哭，老婆骂的。她把自己背包往前一拉，推开人群就走了过去。“你说你这个女同志，你这是干什么呢？你想包食堂，那也不能这么干呐，没听见屋里孩子哭吗？人家着急上学呢，你堵在这儿是想祸害谁呢？来这儿的人这么多都是想包食堂的，那要都跟你这么干，厂长家日子怎么过？”

其他人原本还都在小声的议论那个泼妇，此时见叶星出来说话，纷纷附和。“就是啊，那包食堂是看谁有能力，谁有责任心，哪儿是谁会撒泼就包给谁的？你用这种手段就是拿到食堂，我们也不能去你那儿吃饭去。”

“就是啊，你还来厂长家闹，也不嫌丢人。”

“你还说你家分房子受欺负，你受啥欺负了？去年分房的时候本来都没你家的，你也是这么去厂长家闹了一通，最后弄的厂长把自己的房子都给你了，你还吃亏，你吃啥亏了？”

周围的人越说越气愤，每个人看那女人的眼神都很不善，那女人想要辩解，可她一张嘴说不过这么多人。最后又开始哭，但这次好像没起到太大作用。那个老幺头直接一把就把她拽开了，厂长家的门被推开，厂长媳妇儿领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出来。朝着那女人怒道。“你要闹滚你们厂里闹去，一次两次的没完没了了？再敢堵我家的门，我就把你的脸给抓烂，耽误我家孩子上学了，我跟你没完。”

她又狠狠的瞪了厂长一眼，带着女儿快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