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完蛋。伴着众人簇拥,一袭红缎地八团鹤纹织锦的俏丽女子,手执小金扇缓缓行入。她的身边,并列着蓝裳太监和紫衫宫婢,皆威严整肃,春露秋霜。坐在檀木椅上的林清致不动神色站起身来,默默退到侍女旁侧,想偷溜却被侍女严厉瞥了眼。她故作沉着,整顿衣裳起敛端容,目不暇视看向前方。“哟,今儿刮了什么风,吹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阮嫔来至烨哥哥府中。”
张彩怡媚眼如丝,语气甚蔑。“妹妹给姐姐请安。”
阮嫔携着阮灵儿,从尊位退出,恭恭敬敬向明艳端庄的张彩怡行礼。姐妹二人默契朝林清致所在方位看去,露出恶毒笑容。林清致覆下眼睫,长而卷翘的睫毛扑闪莹亮,粲似星辰,若非满脸红斑,定是位极美佳人。她揉捏指尖,搓弄一方袍角。“条条之路,本宫甚是口渴,此小主儿真真没有任何眼力劲儿。”
张彩怡摊靠在尊位檀椅,并没对做小伏低的林清致惩处吆喝,而将矛头指向阮灵儿。说她招待不周。“嫔妾之过,醉菊,快些端清茶。”
“不必了。”
张彩怡轻哼,冷着脸直接打断。林清致幽幽抬起杏眸,略带谨慎朝尊位看去,心中尚疑,这女人究竟在玩何种把戏?她正在计算何时会轮到自己,听得张彩怡嗤蔑道。“瞧你这妹妹,莫不是名动京城的阮美人吧?”
“怎嫁给烨哥哥为妾?你这等下三滥小妾之女,还真有几分本事,果然,有其姐必有其妹。”
这话说得半分情面不给,阮嫔脸都被气绿了,偏生她是嫔位,比怡妃第一等级。否则,定要跟她闹起来。“怡妃娘娘可能误会了,嫔妾家母是堂堂正正的宰相夫人,并非妾室。”
阮灵儿扬起温柔谦逊的笑容,不卑不亢施施然行礼。张彩怡不由多看了几眼,清眸流盼间浮现一抹轻蔑,她向来骄傲如斯,倒真没见过这般能装的人。“妾被扶正者,还不知暗地里耍了何种手段,哼,你也别狡辩,大家都是千年狐狸,你再不懂装懂加以粉饰,那就太没意思了。”
媚眼如丝的张彩怡,粉嫩红唇微张,满身贵气咄咄逼人,放肆而嚣张。在旁侧看戏的林清致,不由得为此场面鼓起掌来,她发自内心捂嘴偷笑,清明杏眸满是匪气。还顺手端了个果盘,放在怀中,嗑着瓜子继续观赏。“怡妃姐姐,还请注意言辞。”
阮嫔双眸泛红,显然未曾遭受此等委屈,她欲争执理论,被阮灵儿拦下。阮灵儿报以歉笑,不见半分生气,和和气气云:“许是其中有些误会,怡妃娘娘才会对家母颇有微词,素来夫妻最知对方面,娘娘若不嫌弃,家父必当请辞于宫,好一通解释清楚。”
直接把当朝宰相搬出来压制。听此话,张彩怡漫不经心拨弄金扇,眼尾仍旧骄傲扬起,明媚妖娆的秋波眸,瞥了眼嗑瓜子的林清致,蓦然一愣。林清致眨了眨眼,狐疑地皱眉,她竟从张彩怡眼中看出几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奇了。可不就奇怪么?张彩怡不仅没有惩罚她,还将委屈巴巴掉眼泪的阮嫔、与阮灵儿赶去外面跪着。毒辣太阳照得二人香汗淋漓,娇俏双颊升起两抹橙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