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纪十九年,人口繁华,是人们从前一次大战中缓和下来的表现。六月二十一,吴大风在碑上刻好日期,这就是最后一笔了。刻完过后,吴大风退后几步,自我欣赏了一下碑上的字——还算得上是工整,说不定不去江湖靠这个也能混一口饭吃呢,。想到这个想法,吴大风赶紧摇了摇头,她还记得幼时遇见的一个大师告诉过她一定要有坚定的信念。所以她也不用管给自己找退路。再献上最后一次香,吴大风提起行囊走向照顾母亲多时的谢家。谢离泽坐在院子里,照看一些药材,看到吴大风进来就热情地招呼起来。两个人并排坐着,吴大风开口便表明来意:“你也知道我在这里算是了无牵挂了。所以……”“你决定要去去外面闯荡了吗?”
吴大风不需要多说什么,谢离泽便意会,他点点头深表同意。他们两个人从小在一起玩耍,也知道在这里照顾她母亲的几年让她想要拥有一些本事。“可是,你无名无份,怕是比不上那些师出有名的人啊。”
“这些都还未可知,总不会饿死就是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以后也不必太过牵挂。我学成一定归来。”
吴大风拍着胸脯保证,末了,又拿出一句俗语激励自己:“人们常说的勤能补拙嘛,我这么勤奋,定能方方面面都补到的。”
“哈哈,那倒是有可能的,大风一向很认真,相信大家都会被打动的。你是今天就走嘛?”
谢离泽想起大风的个性,不禁心生佩服。“对,行李都收好了,在我家门口放着,就是想把我家的钥匙给你,”吴大风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交给谢离泽,“我拿着万一丢了就麻烦了,所以还麻烦一下你了。”
谢离泽接过钥匙,仔细查看一番就收了起来,听完大风的嘱托,了然说:“也是,反正我们一家在这你有事就找谢二氏医馆,总归这个名号我不会丢掉的。”
吴大风交待完事情,抬头看看天空,施河的天总是带着云,但是今天却万里无云,望着这难得一见的天气,吴大风对着谢离泽感慨:“说不定以后我就能时时看见这样的天了,再见了——”谢离泽也说:“再见了。”
吴大风自幼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父亲在她出生前一天便身亡。和母亲长大的日子里让大风的品性更加坚韧,吴大风给自己做好了初步的打算,在几十里外有一座虎头山。虎头山上流窜着一群强盗,吴大风细思,能在外面自立门户的人,多半是有些安身立命之本的,那她定能学习一二。再说,虎头山也是吴大风能接触到和江湖最挨边的东西了。说走咱就走,到虎头山时天还未黑,大道边挂着一道旗帜,看样子是个可以住宿的地方。吴大风决定在这儿休息一晚上在进山找找人。这家店不算大,但是很新。人也不多,她进门后也没看见人过来招呼,有一个女孩子正坐在柜台处一只手撑着头打瞌睡。吴大风走过去,敲敲。女孩抬起头来,眼睛带着黑眼圈,不知道昨天晚上去干什么事了。睡不好觉的人通常脾气不好,吴大风看着对方一脸的有话快说式的表情,干笑几下:“我想吃个饭来着的。”
女孩揉揉脸以保持一会儿清醒,大脑宕机一会儿才开始处理吴大风说的话,“吃饭,我也不会做饭啊……我这只有房间给你住。”
“那住一晚上多少钱?”
吴大风很奇怪怎么会没有饭吃,但是她要求也不高,反正她自己还是带了点吃食的。“嗯?”
女孩开始现场思考起来,“你有多少钱啊,你看着给吧,在这儿呆着要花钱的地方可多着呢,也不好让你一下子掏空口袋。”
女孩为着自己的善心对吴大风嫣然一下。吴大风出门没带多少钱,她想着靠给别人做事来换口饭来吃的,因此她掂量着口袋里的钱说:“出门在外,钱已没剩多少——”,吴大风手心张开,有着十四枚铜钱,“这些可以吗?”
女孩不嫌弃,尽数都收了。再从柜台下拿出一张床垫,说:“拿去吧,你看那里合适就睡吧,别上楼记得。”
她指一指楼梯口,“这可是最重要的事。”
楼梯是木制的,并不多牢靠,有些地方有划痕,有浅有深,带着岁月年久失修的味道。吴大风向楼上望去,看不出特别的地方。她也不敢当着别人的面去上楼,搂着一席床垫只好在大厅里转悠转悠。大厅里只有桌子,没有板凳,吴大风刚想和女孩再问一问情况,回头一看,女孩又恢复了进来时看到的姿势,睡着了。吴大风的困意也上涌起,在客厅找到一张桌子放上床垫休息一会儿,不过没想到这再度清醒是被一阵说话声吵醒。叽里呱啦,一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东西,吴大风不耐烦地从桌子上立起来,却发现楼梯口围着两拨人。一些穿着金边暗纹的挤在楼梯上,而下面则是一些袒胸露乳之徒,两拨人在吵架,在两拨人之间有个人在主持公道,正是之前的睡在柜台的女孩,此刻她倒是显得神采奕奕。吴大风整理一下睡乱的发型走过去凑凑热闹。楼梯下为首的倒是一个彬彬有礼的人,扇着扇子,和漆黑的夜色也是相得益彰。他不以为意地听着对方说话。楼梯上的人位置没有明显的尊卑之分,几个声音争争抢抢到了吴大风的耳边。大概的意思就是觉得下面的人都是无耻之徒,流氓土匪。吴大风转着眉头想,突然想到了自己要找的人正好符合这些描述啊。吴大风在最外面拉住一个人回头,问到:“你们是什么人啊?”
“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啊,该问的是我们吧,你是谁啊?”
对方对于冒出来的一个角色并不友好,对吴大风厉声叱问道。吴大风也很理直气壮:“我自然是这儿的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