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韩春明不含玩笑的话,这话钱文爱听。 与韩春明做朋友,很放心。 “你跟老爷子要去,你也知道,我不好这玩意。”
钱文接过关老爷子递给他的烟杆儿,通体全铜,伸缩杆,那两个代表身份的JB字母,钱文也看到了。 这老物件啊,不是说年代越久越就越有价值,平民百姓用的一些物件除了考古价值,是不值钱的,只有名人大家为其背书的老物件才是真正有价值的物件,也是人们最喜欢收藏的物件,因为它有历史厚重感。 而钱文手中的这个额尔金的烟杆儿就属于名人背书过的,其中价值先不说,起码收藏起来倍有面。 “师父!”
见钱文这么一说,韩春明咧着个大脸,笑若菊花似的凑到关老爷子跟前。 关老爷子理也没理自己这个徒弟,自己的徒弟自己能不知道,熟悉。 关老爷子望向钱文,好奇问道,“能看懂?你不是不喜欢这玩意嘛?”
钱文呵呵一笑,把手中的烟杆儿轻轻摆放在老爷子面前,一点没什么留恋,“巧了,我正好知道这物件的来历。 额尔金,中英北京条约是吧。”
“嗨,你小子还真懂。”
关老爷子点了点他,笑着道。 二人在随意的聊天,一旁,韩春明却有些等急了,看着那烟杆儿心里痒痒啊,可师父在说话,他也不能没规矩的插嘴,只能抓耳挠腮般的在一旁等着,只是那双眼睛都快掉桌子上的烟杆儿上了。 这时,关老爷子轻瞥韩春明一眼,沉声道,“孙贼,你还待着干嘛呢?”
其中意味,韩春明该麻溜走了,别惦记他的东西。 “呵呵,师父,你看这东西……”韩春明舔着脸,呵呵卖乖笑着,想让老爷子让给自己,他看着是真喜欢,尤其是过了自己手的,就这么错失了,他晚上都睡不着觉。 “赶紧走,小心让钱小子压你出去!”
关老爷子瞪眼道,他也喜欢这物件,还没把玩够呢。 “师父……”韩春明还是不想放弃,想来个软磨硬泡,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可他刚刚开口,就被一旁坐着的钱文给提溜起来了,“走着,老爷子既然说不给你了,那就别待着了。 不是今天晚上吃饺子嘛,别回去晚了,舔盘子。”
“唉唉唉~~” 韩春明被钱文揪出正屋了。 两人站在小院中,韩春明揉着自己的肩膀,“你吃牛长大的啊,这牛劲怎么越来越大了。”
“行了别贫了,要是真喜欢那物件,等老爷子把玩够了,你在来软磨硬泡。 走,有东西给你,到我屋来。”
钱文说着,给了韩春明一个跟上的眼神,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在正屋的关老爷子,听到他们的话,低声一笑,又仔细的把玩起那烟杆儿。 韩春明揉着自己的肩膀,跟着钱文进了一旁的厢房,看着钱文摁开屋里的灯,一点不见外的,很随意的坐屋中的椅子上,一副等他说话的样子。 至于老物件烟杆儿,等老爷子把玩够了,他再来软磨硬泡试试。 见韩春明自己找地方坐了,钱文也就忙自己的了,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没一会,钱文翻出两身天蓝色的成套衣物,只是袖口微微缝补过,干净整洁。 “给。”
钱文把两身放桌面上。 “我大姨也问你要啦。”
韩春明一看给他拿的是衣服,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刚刚他买东西回来,大姨还夸后院的苏萌呢,也是送来几件衣服,大姨夸人家姑娘人美心善,嗯,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没,不过碰见苏萌了,从苏萌那知道的。 你别嫌弃缝补过就行。”
钱文说道。 “嗨,损我呢。”
韩春明露了个不爱听的表情,然后没一点嫌弃,自惭形秽的样子,抱起那两身衣服,鼻尖闻到花香味,惊异道,“怎么你衣服还有香味,跟姑娘家家似的。”
“去去去,赶紧走。”
钱文撵人道,“我自己做的肥皂,配了些香料,调香了,什么姑娘家家的。”
韩春明冲钱文笑了笑,“走啦。”
往门口走去,可没走几步,好像想到了什么,急忙一停,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四毛。 看向钱文,“差点忘了,给,剩下的钱。”
钱文笑着接过,送韩春明到门口,在门口,韩春明好奇的问到,他怎么知道自己会遇到那烟杆儿,钱文伸手,就是掐指一算,韩春明翻了个白眼,走了。 见人走远,钱文才关紧门,折返回正屋。 不出门了,现在娱乐节目少,家家户户吃完饭,聊会天,也就熄灯睡了。 进正屋的钱文,见老爷子还爱不释手的把玩那烟杆儿,笑着问道,“今晚是来不及卤猪头肉了,先吃些油炸花生米,热一下中午的菜行不。”
关老爷子摆了摆手,“有酒就行。”
钱文去忙活了。 这做饭啊,两人都做,钱文在家钱文做,钱文要是出去回来晚了关老爷子做,就是搭伙过日子,怎么舒服怎么来。 很快,饭做好了,菜上桌,钱文把收音机放开,听着广播,二人悠哉悠哉吃着。 现在的收音机可是大物件,不一定家家户户都有呢,如果谁家有一个,那可是当宝贝。这东西是钱文从黑市弄到票,买回来的,给老爷子和自己解闷。 知道现在成亲,娶媳妇要的三转一响么?只要有自行车,电风扇,缝纫机,收音机这四样东西,你就能娶到一完完整整的黄花大闺女,会做饭,打扫家,照顾父母,知冷暖。 嗯,现在钱文已经基本满足娶媳妇的条件了。 “晚上还出去么?”
正喝着小酒,眯眼听着收音机中戏曲的关老爷子,突然问钱文道。 钱文一怔,微微一想,反应过来,回答道,“哦,今晚就不出去了,早些休息。”
关老爷子有这么一问,是因为钱文众多副业中,有一项是晚上去城外抓蛐蛐儿,蝎子等物。 抓蛐蛐儿是去校门口,卖给小学学生,赚一些外快,小钱。 蝎子是做成药材,卖给药店,时不时还会在路上,山上采到药材,晒好,积少成多后,卖给药店的熟人。 钱文心中暗暗啧啧了两声,自己真是副业众多,想不富都难。 心中想着自己其它副业。 “嗯,今天下午就看你有些乏力,晚上就别出去了,黑灯瞎火的不安全。”
听钱文说不出去了,关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摸出一小叠钱币,推到钱文眼跟前。 钱文一愣,奇怪问道,“老爷子,什么个意思?”
怎么突然给他钱呢,虽然以往也不少给,可都是有由头的,这次是因为什么? 这一小叠钱一看,不用数,就知道起码有十块以上,这可是不小一笔数字。 “听说街道办马上又要分配工作,有指标了。 该走动的,走动,这不用我教你吧,该有的人情世故得有,别硬等,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工作,好讨媳妇。”
关老爷子眯着小酒,悠悠说道,今天下棋的时候,听其他人说了一嘴,他就记下了。 钱文一乐,看着对面还在怡然自得品酒的九门提督关老爷子,笑了笑,自己工作的事竟然也记着呢,还讨媳妇?笑了笑,钱文没有拒绝,把钱收起。 自己要是敢拒绝,老爷子敢当场把桌子掀了,就是这暴脾气,不过钱文喜欢这暴脾气,心明镜似的。 一点没掩饰,当着老爷子的钱,钱文就点了一遍钱,好家伙,“这么多?20块?”
“求人办事,不能寒碜。 知道你有钱,不过,这钱拿着。”
关老爷子边说,手指边合着收音机中戏曲的节拍,点着桌面,惬听戏曲。 “您老放心,长者赐不可辞,今后老爷子您多赐几次,我受得住。”
钱文笑着,把钱收了起来。 九门提督关老爷子小金库可不少,这20块,对老爷子不算什么。 “揍你小子。”
见钱文嬉皮笑脸的,关老爷子一指自己已经空了的酒杯,钱文笑着给满上。 钱文自己就是中医,老爷子身体状况他清楚的很,往日也给调养了,现在老爷子喝的酒,就是钱文给泡的药酒,每天喝一点,延年益寿。 见喝的差不多,钱文让老爷子歇着,他去清洗了碗筷,把买回来的猪头肉清理一下,就准备配料,开始卤上了。 大夏天的,没个冰箱,东西也不多,放不住,一定要勤快。 在钱文卤猪头肉的时候,老爷子自己洗漱干净,打了声招呼,让他也赶紧休息,就关上门,歇息去了。 卤猪头肉做的差不多了,就等着卤好出锅了,其它一会要加的配菜放一旁,拍了拍手,钱文也没觉得累,躺在小院的躺椅上,一摇一摇的。 小院的白炽灯泛着橙黄色的光芒,驱赶着黑暗,身边点着驱虫的艾香,钱文静静的望着天空,看着繁星,这时候的四九城,还是能数星星的。 听着虫鸣,感受着夏日的暖风,天气温度正好,一摇一摇的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钱文闻到了卤香味,急忙起来,往厨房跑。 “可别给我卤坏了。”
揭开锅盖,腾腾热气升起,伸手在面前呼扇了呼扇,热气散去,已经披上糖色的猪头肉,与成条起码有小三斤的,肥瘦相间的猪肉躺在锅里,诱人,垂涎欲滴。 见锅中卤汁没有熬干,肉扒锅地,钱文松了口气,用筷子扎了扎肉,够软糯,卤好了。 捞出肉,然后又把准备好的配菜放进去,沾个肉味,调个味。 等一切忙完,卤猪头肉,卤肉,卤配菜放好,钱文尝了尝味,非常巴适,就洗洗,回屋躺下了。 九门提督关老爷子的房间,老爷子吧唧了一下嘴,摸了个嘴角,翻了个身,嘟囔道,“可算弄完了,大晚上弄这个,不是馋我嘛,臭小子!”
万籁俱寂,在皎月下,银辉下,小院中二人香甜入睡。 翌日,清风习习,一大早关老爷子就起来了,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看时间尚早,也没叫钱文,自己吃完,其它的热锅里,关好门,出门溜达去了。 等钱文悠悠醒来,小院中就自己一人,他也没在意,洗漱完,自个自的吃了起来。 “一会买些东西,去街道办主任家坐坐去。”
钱文心想道,工作还是要有的。 在这个年代,游手好闲是会让人瞧不起的,认为不务正业。 这个时间段,工人最光荣,不过马上80年了,到时候改革开放,就一切都变了。 钱文吃饭的时候,“咚咚咚~~”家门被敲响了,钱文疑惑的望了过去,谁啊,大早晨的来家里。 敲了门,门外的人推门而入,是附近大杂院的邻居大姨。 邻居大姨看到钱文,笑着说道,“小钱,我一大早肚子就有些不舒服,你给看看呗。”
钱文一笑,“您坐,我收拾一下,马上来。”
邻居大姨揉着肚子,连连道,“不急,不急,你先吃,你先吃。”
钱文副业的一项,赤脚郎中,不过他只给附近的邻里街坊看看,看的也是小病,收个小钱,要是看出什么大病,他一律推荐去大医院看。 因为比附近卫生所看的好,他这副业,也有入项。 给邻居大姨看了看,扎了几针就好了,邻居大姨留下五毛钱,欢天喜地的走了。 要是去卫生所,打上一针,就不是这个价了,还不一定能看好,至于大医院,更别提了,没几块钱你走不出来。 现在的卫生所,只会基础的打针,开消炎药,会看病的真没几个,也就是凭经验给开些现成的药,能不能治好全看个人体质,还不如赤脚郎中呢。 钱文收拾了一下,买了几瓶罐头,一些水果,去了街道办主任家,正正好,堵上了正要出门,上班的主任。 一番推推搡搡,给你,我不要下,二人交谈完,钱文满意的走了出来。 街道办主任刚刚悄悄告诉他,今天上午会下来工作岗位指标,一定给他留个好的,就是让钱文给她老娘按按腰,年轻时落下的老毛病,治一治舒服一点,钱文当然答应了,小事一桩,不费什么功夫。 其实,在记忆中,钱文找到,他其实早早就能就业,上班了,只是好像当初不知道怎么想的,认为上班还没他搞副业挣的多,还不自由,一直不积极,也就一直没正式上班。 钱文细细想了想,“好像,真没自己搞副业挣的多。”
不过,现在,钱文穿越过来了,上个班也好,搞副业其实也挺累的,起码得勤快,不能懒。 目前又不能做生意,投机倒把压死你,先眯个工作,坐几年,等77年高考,之后80年再说。 “钱文同志,这种思想要不得啊!”
钱文自己批判自己想法道。 今天钱文不打算搞自己的副业了,推出自行车,在四九城转起来。 天安门,天坛,北海公园,正阳门,大栅栏……… 四九城的景点不要太多,一天都逛不过来。 街上还需要月票的老旧公交车,带着滚滚黑烟驶过、二八大杠前面带小孩,后面带媳妇也没人拦、人们衣服没太多花哨的颜色,大部分都是单调的灰,黑,蓝,绿色、天安门前都能卖东西,没人撵……… 到了中午,钱文回来了,刚刚到家,老爷子就告诉他,他的工作下来了,街道办来通知了。 义利食品厂。 钱文意外又不意外,笑了笑,“看来自己还等找人帮一忙。”
工作指标是上面分配到街道办的,街道办在看情况分给个人,至于去了工作单位,干什么岗位,就看工作单位怎么分配你了。 钱文打算,在去义利食品厂之前,自己使使劲,有个好岗位。 吃完午饭,老爷子午休,钱文出门去买了一颗西瓜,二斤梨,二斤鸡蛋,到了下午下班时间,走进韩春明家所在的大杂院。 没有停留直接进了后院,路过韩春明家,钱文看了一眼,今天一天,没有听到东家长里家短关于韩春明家与苏萌家的事,看来,苏奶奶没有和韩春明家闹不愉快。 到了苏萌家,钱文凑玻璃前望了望,然后轻轻敲门。 “咦,钱文你找我?”
苏萌正在家里客厅和刚刚下班回来的爸妈聊天呢,抬眼看到钱文,起身问道。 钱文笑了笑,把手里的东西放地上,“我找苏老师。”
“找我爸?“ 苏萌看着钱文这一副求人办事的样子,有些错愕,她爸妈只是高中老师,也办不了大事啊。 苏爸和苏妈看了眼钱文提来的东西,两人对视一眼,之后苏爸开口道,“小钱啊,坐。 都是邻里街坊的有事你说,能帮的叔叔一定不推辞。”
话里有话,钱文听出来了。 “就是,还拿什么东西啊。”
苏奶奶还想挺喜欢钱文的,轻轻责怪的用蒲扇拍了他胳膊一下。 苏爸,苏妈都是大学生,高中老师,苏奶奶一向喜欢知识分子,钱文高中毕业,长相硬朗,俊俏,人也孝顺,苏奶奶明眼人,看着钱文就喜欢。 钱文坐下,苏萌一家看向他,一家子实在想不明白,他们能帮到钱文什么。 “我的工作单位不是下来了嘛,分到了义利食品厂………” 钱文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这次来需要求什么。 苏爸是高中老师,还担任着学校干部,义利食品厂厂长的儿子,就在苏爸的班级上学,钱文这次就是想让苏爸搭下线,钱文想进厂后分配到保卫科,能轻松一点,也自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