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先前梅级的特别交代,这天梅文松得了空,便到清涟书斋来拜访何其多,想着如果清涟书斋休息便到莲台何其多的家中去。清涟书斋。何其多正教小童生们念《论语》,闭着眼轻摇着头,很是投入和沉醉,突然听见小童生中有人喊:先生,有人找。正陶醉在古韵中的何其多被这一声打断,方才睁开眼,往门口处望,原来是梅文松来了,此时也快到了课间休息,于是让他到隔壁文房里去稍等片刻,他过会儿便过去。梅文松答应了一声,便往文房处来。文房。正出神的何继学突然听到了有脚步声往这边来,想着现在还没到课间,刚才何其多也还在带读,此时会是谁到文房来,于是回过神来看向门口,梅文松便出现在了门口处,两个人刚好四目相对。虽然何继学还不知道梅文松此次来的目的,不过正好自己也有事要问他。“好久不见呀继学,如今功课进展如何了?”
梅文松笑问到。“文松兄书院功课繁忙,怎么今日有空到这里来,可又是凑巧经过便进来瞧瞧,快些请坐。”
何继学站起来相迎并引了座。毋庸置疑,两个人在一有何其多在的场合便变得客气很多。梅文松也便坐了下来,说到:“今天书院没课,便到何世伯这里来,毕竟平时功课繁忙,也算是出来放松放松。”
何继学听得隔壁还有何其多带读的声音,又问到:“先生可知道文松兄来了?”
梅文松点点头说到:“知道了,何世伯等会儿便过来。”
正好趁此空当,何继学也有些话背地里问梅文松,因而假装无意提起地试探到:“原来文松兄此次不是特意来的,刚才还以为是为的上次萍妹妹写了信的事情。”
“萍妹妹写信的事你也知道了?”
梅文松好奇到。“文松兄这奇怪何来,我如今住在先生家,什么不知道的,何况给文松兄写信便是我同萍妹妹一起商量后决定的。”
反过来,何继学也觉梅文松这话问的奇怪。“这不是平日里何世伯不让你过问功课外的事情,我才这么问起罢了,“梅文松顿了顿,继续问到:”既这么说,那日我给萍妹妹回信中的答复你自然也是知道的了?”
何继学点头到:“那日文松兄的回信中并没有说什么,可是后来又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所以今日特意过来一并告知?”
见何继学着急的模样,梅文松笑到:“敢情一开始你便是要套我的话,如今一着急,马脚都露出来了。”
“我露什么马脚了?”
何继学不解到。“我刚才不是说了,我是得空来拜访何世伯,哪里就变成特意来的了?”
除了与自己有了隔阂,梅文松不知什么时候也学会拐弯抹角起来,何继学对梅文松的陌生之感更加深了,因笑到:“不过这么一问,文松兄既这么说,那便是没有蛛丝马迹了?”
“蛛丝马迹……瞧你这词用的,倒真成个什么事了……”一语未了,只见何其多走了进来,笑问到:“什么蛛丝马迹,两个人正讨论什么?”
见何其多来了,两个人忙都站了起来迎接,原本有隔阂的两个人此时相视一眼,顿时心有灵犀起来。梅文松于是接口到:“刚才正同继学说起,读书要留意字里行间的蛛丝马迹,以达见微知著的目的。”
“是啊是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学生听了文松兄的话,受益匪浅呀。”
何继学顺着梅文松的话说下去。何其多听了点点头,很是欣赏这个兄友弟恭的场面,坐下来,又让两个年轻人也坐下来,说到“哦,文松才来这么一会儿,便讨论起功课来,倒是被我给打断了,那你们继续说,我也听听。”
“世伯您既来了,晚辈怎敢班门弄斧。”
梅文松固然是为无中生有的事情开脱,也有真正谦逊的成分,没等何其多回应便又说到:“晚辈不告自来,希望不会过于莽撞,打扰了世伯。”
“无妨无妨,你来了先生反倒可以偷闲片刻,也不能一直讲下去,岂不是要累死。”
何其多摆摆手回应到。“这是自然。”
梅文松笑到。梅文松又问起了何其多一些文章,两个人很是谈得来,何继学一时倒成了多余的了。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先生同文松兄探讨文章,那学生便过去那边帮先生监堂去。”
何继学提议到。“……也好,那你便过去吧。”
何其多说到。先前何继学还只认为跟小童生们在一起感到难为情,今天倒“自告奋勇”,这让何其多颇感些小意外。何继学于是带上书起身走了出去往堂上来。见何其多脸有疑色,梅文松不禁回想他上次到书斋来时见到的场面,忍住笑到:“继学如今自觉了,我们说话未免打扰到他,他先前已经帮世伯监过堂了,到底不会有什么问题。”
“倒不是担心这个……算了,不说了。”
何其多想了想便打住不说,看着梅文松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问到:“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梅文松连忙摆手到。说来这是梅文松第二次监堂,这次有何其多就在隔壁做镇山太岁,想必堂上的这些调皮的小童生不敢胡闹,既是如梅文松所说的给何其多留下一个自觉的印象,也是对上次那些个大闹天宫的猴儿一个脸色看。堂上。小童生们见何继学来了,果然不似之前那样起哄,仍旧安静地抄着书。“怎么这次不闹了?”
何继学笑问到。底下仍旧安静非常,没有人回应,何继学颇为得意地看起他自己的书来。何继学离开后,何其多又问起梅级来。“家父一切都好,听说前几日世伯去了书院,也见过了家父。”
梅文松简单地带过梅级的情况后问到。一听此话,那日不快的场景又重现在了何其多的眼前心中,不禁眉头微蹙,不过见眼下情状,梅文松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同梅级就余良玉的事情有了分歧,不然梅文松突然这样问起,便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存心激他了——梅文松不是这样没有眼力见的人。“世伯怎么了?”
梅文松见何其多不发一语,忙问到。“文松,你父亲可同你说了什么?”
梅级平复平复了情绪,缓缓开口问到。“就说了世伯到书院还书顺便到家父处闲聊。”
梅文松故意不提余良玉的事情,心中已经猜到了何故刚才提到两人见面一事何其多便蹙了眉头。如今可见,何萍来信所问的何其多不悦,就是因为余良玉的缘故,不过他也不想让何其多再想起此人而不高兴,加上梅级的嘱咐,便只当不知道,也就没再多问。何其多自然也不愿意同梅文松提起余良玉,只是轻叹了一口气。梅文松转而问候起了何其多:“世伯近来可一切都安好?萍妹妹安好?”
“有世侄的记挂,我自然是无不好的,你萍妹妹也是如此。”
何其多见梅文松没有再追问当日的细节,便也释了怀,仍旧闲聊起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