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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打完仗了好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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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武六年,正月二十八。

  朱树人骑在高大神骏的战马上,难得换了一套银质全身板甲,表面还有錾金的花纹,带着数千铁骑,出现在永定门外。

  他生性谨慎,平素上战场督战,穿的都是表面磨砂的玄色钢甲,不会反光,非常低调。

  但今天不同,这是宣示天下正朔彻底恢复的大日子,是示大明军威于天下,当然要怎么华丽怎么来。

  银子虽然比钢铁还是要重两三成,但毕竟比黄金轻了一半。只要尺寸打薄一点,还是穿得动的。

  外城的永定门两旁,一路到内城的正阳门,早已有前几天光复京城的主力部队沿途严密把守,旌旗猎猎,骑枪刺刀林立。

  参与入城式阅兵的将士们,都花了几天时间把绯红色的战袍换洗干净,有破损的也先找不用参加阅兵式的矮小袍泽借一借。

  还把锻钢胸甲都打磨了一下,把生锈和刮划的地方打磨锃亮,,刺刀也要磨亮一些,这才精神饱满地参加典礼。

  朱树人来到永定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左右扫视,心中也是壮怀激烈。眼前这永定门外,至少就有三千骑列队迎接,永定门内到正阳门,估计还有两万士卒夹道欢迎,

  大明军威壮盛,已然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而谁能想到,仅仅几年前,大明的局势还是那般岌岌可危。

  “入城!”

朱树人随手一招,背后的侍卫立刻把大纛微微向前倾斜一指,身后的千军万马自然也是整齐划一徐徐而进。

  马蹄踏在青条石上的清脆声响,一时缭乱绵延。

  穿过永定门后,眼前的北京外城实景,终于在朱树人眼前逐次铺开。饶是朱树人有所心理准备,也是不由触景生情。

  太残破了!处处断壁残垣,入目所及还有几个至今还在焚烧的巨大尸堆,都是前几天破城的明军,按照这几年形成的预防瘟疫经验和卫生要求,主动处理的。如果不是军队卫生意识提高了,这种程度的破坏,至少能让整座城池尸臭蔓延上几个月的。

  也难怪,在过去七八年内,眼前这座北京城三度易手,反复拉锯屠杀,原有的社会治理体系早已彻底崩溃。

  李自成进城烧了一次,鞑子进城的时候倒是没怎么烧,因为当时多尔衮还指望在北京长久统治呢。

  但最后豪格知道中原已经拿不住、京城注定要丢还给汉人,就兽性大发,也学李自成那样杀掠破坏了一阵。这北京城,终究是平均每易主一次都要遭一次重灾。

  朱树人上一次对这座城市的印象,还停留在崇祯十四年,他从黄州知府任上最后一次回京述职,随后他就到地方上担任督抚,再未来过北京城。

  这么一算,差不多已经十年了。

  “果然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呐。既然如今关内已经尽复,孤自会上奏陛下,请求为河南河北山东山西陕甘百姓,免税三年。”

  朱树人信马由缰,按辔徐徐而行,一边随口吩咐。旁边的随行文官自然口称王爷仁德,为天下生灵计。

  不过朱树人说的免税三年,肯定是连眼前这一年也算在内的,如今才正月底,农业生产还没开始。北京城虽然拿回来了,但偏远地区肃清残敌、追杀那些崩溃逃散的满人残余武装,总也要至少几个月的时间。

  所以北方今年内能彻底安定下来就不错了,今年本来就不该缴税。如果有清军残兵有组织地落草为寇的话,那一年内都未必能剿灭干净。

  如今大明经过隆武朝前五年的休养生息、商农并重,已经把财政结构扭转回来了,商业税的比例一再提高。没收复北方各省之前,南方财政已经自给自足有余,还能挤出钱来北伐。

  所以,只要几年内不把都城迁回北京,不人为制造额外的财政负担、漕运海运损耗,南方的财政绝对是够花的,维持现状即可。

  不征收北方六省的税赋,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要求地方自给自足,朝廷都不收税了,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还是应该的,总不能还问朝廷要钱粮救济。

  经过清军的反复拉锯清洗,这些年的战乱,北方的人口每年都在锐减,现在上述六省加起来,人口总数已经只剩七八百万了(不考虑朝廷这几年从南方向河南新移民的部分,只计算自然人口)。

  小冰期最酷烈的年份也已经过去,就算土地依然贫瘠,产出不高,但人少田多,有充分的地皮轮作休耕,想种多少种多少,绝对是可以自我养活的。

  未来三年免税期,大明要考虑的反而是如何从南方找出那些原本从北方流亡南下的百姓,由官府稍微补贴一点启动资金、第一年的种子口粮,让他们踏上回乡之路,重新把北方建设起来。

  那些流亡去过南方的百姓,毕竟经历过隆武朝初年的好日子,受过大明皇帝和鄂王爷的恩惠,对大明的统治也更感恩戴德一些。

  让他们回乡掺沙子,也好进一步宣示朝廷的新气象,让那些闭塞坚持留在老家的北方人民,也尽快感受到大明的变化。同时,也便于宣扬永佃权的政策,改一改一直住在北方的百姓那种竭泽而渔的生产方式,让他们意识到兴修水利、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

  毕竟此前天启崇祯年间,乃至后来清廷统治期间,北方的经济秩序已经被搅烂得一塌糊涂,所有人,下至百姓,都是过一天算一天的心态,

  农民连自己佃租的耕地都懒得保护,巴不得肥力耗竭,水利失修也不管,反正谁知道今年租种的土地明年还能不能继续种到手?没有一个制度保护人民长久吃安稳饭,人民怎么会舍得对未来投资呢?

  朱树人估计,将来从南方重新北归的南逃流民,规模至少也可以超过七八百万之多,如此一来,一直留在北方的人口,和去过南方后再北归的人口,基本上可以达到一比一,甚至北归人口数量还能压过一直留在家乡的闭塞者。这样重新融合后,心向大明的人口比例就能占到大多数。

  而即使是还乡七八百万,北方六省的总人口也就恢复到一千五百万,绝对是耕地和生产力可以承受的。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也不至于因为生育繁殖人口爆炸,而再次陷入马尔萨斯陷阱。

  ……

  从正阳门进了内城,再一路入紫禁城,满目所及,朱树人看到了好几处大火救熄不久、余烟未散的所在。

  哪怕是紫禁城内,都有不少殿宇被豪格临走时,破罐子破摔烧了。不过好在他烧的大部分地方,也没什么文物价值。

  因为有不少殿宇都是过去六年里,清人自己陆续重建的,之前李自成已经烧过一次了。只有那些明初留下来的部分,才算文物价值比较高。

  宫里还留了一些逃散的宫女宦官,应该是来不及带走的。前殿的宫女,之前已经被刚进城时的明军将士直接抓了分了,也就内宫还剩一些女人,估计黄得功李辅明他们也知道轻重,没敢私分,让人守住宫门严查军纪,等到朱树人到来。

  朱树人一路策马直至丹墀之下,这才下马步行,拾级而上,步入太和殿。

  黄得功在旁侍立、向导,等朱树人站定,这才又汇报了一些接收紫禁城的细节,还请朱树人赎罪,说是有一些将士,当初追杀负隅顽抗的宫内残敌时,难免会手脚不干净。

  但黄得功也强调,鞑子撤走时,能搬的值钱东西本来就尽量搬走了,很多东西本就散落,不捡也容易被践踏损坏。

  朱树人也知道,军功面前,不能太较真,便大度地吩咐:“金银珠宝器皿,有拾得的,你自行按军纪处置,别不患寡而患不均就行。

  字画古迹,肯拿出来献还朝廷的,朝廷也会作价补偿,绝对不会白拿他们的,你务必跟将士们说清楚。”

  黄得功连忙应诺,随后又提到鞑子留下的女人,是否需要王爷先过目。

  朱树人眉毛一挑,他不想落下这种跋扈的言行,便斥责了黄得功几句,随后说:“让宫中有年老稳重的宫女,先给这些宫女们验验身。

  凡是有被鞑子玷污过的,肯定不能留在宫中,就按级别分赐给有功将士们。不曾被鞑子玷污过的,先锁在内宫数月,不许外人出入,孤自会奏请陛下旨意。”

  接收好宫廷事务后,朱树人又问起鞑子撤走前,京城的屠掠损失,黄得功等人没法详细统计,只能是从收尸数据大致估了一下,

  说是约有二三十万死者,北京城人口又锐减了至少七八成,如今城内活着的连十万都不到了。

  朱树人:“鞑子撤走时,有带走汉奸伪官么?这些人如何处置的?还有其他皇商等主动附逆的豪绅,情况又如何?”

  黄得功:“那些铁杆汉奸伪官,尤其是抬了旗的、品级高的,都跟着去关外了。不过也有些不受重用、原本就是鞑子为了邀买人心,才给一些高品闲职的,还有看不上眼的,都留下了。”

  清军入关时,对于明朝留在北京的京官,只要躲过了李自成的拷饷没死,多少都会出于笼络人心给点官职。

  只是有些人并没有什么本事,论才干就是窝囊废,无非是原先在大明品级已经很高了,清廷也不好给他们压到太低,那就只给级别不给实权。如今要逃了,有真才实干的汉奸当然要带走,但那些只是粉饰太平用的废物,就全部留下了。

  朱树人摸了摸胡子,已经决定了这些人的命运:“凡是之前为大明效力过,闯贼和鞑子进京时主动投效的,全部下狱治罪。

  如果是先帝殉国后,就退居闲住,被鞑子逼迫出仕的,可以免罪。

  如果先帝朝时为官、此后一直坚持不仕闯不仕清的,找出来,全部按原有品级先给俸禄职衔。将来再徐徐图之,候有实缺再予录用。如若已经年老,或是坚持不仕清、于过去七年内老死的,准恩荫子嗣一人,以彰其忠义。

  当然,上述严令只对文官有效,武将只要最后反正参与杀鞑,且当初并非主动叛明,都可以赦免。

  对于文官,如有精通算术、工巧的技术型文官,也可以比照武将的豁免尺度,留任戴罪立功。那些只会舞文弄墨的,就自求多福吧。”

  朱树人很清楚,这样的世道,稳住武将人心就行了,后续还需要再追穷寇,把满蒙威胁彻底解决掉。

  文官本来经过几百年的科举洗礼,早就汗牛充栋人才过剩了几百倍了。四书五经谁不会读,读四书五经能学会做的事谁不会做。

  不给那些汉奸机会,也有足够的旧式人才够用了,何必把肥缺留给那些废物来收买人心呢,要收买朱树人也有更好的选项值得收买。

  黄得功等人闻言后,果然很是感动,觉得鄂王爷的宽仁恩泽,简直比大明历朝历代都深厚。

  交代完这些泛泛的处置意见后,黄得功又向朱树人透露了一个消息,说是前几天明军接收刑部等处时,还发现了一些犯官被关押在其中,其中有些人物,可能需要朱树人亲自给出处理意见。

  朱树人也不含糊,就抽空去了一趟刑部,居然在那里意外看到了洪承畴。

  朱树人也是有些感慨,礼贤下士地隔着牢门,叉手询问:“这不是洪督师么,别来无恙?听说你最后关头倒也想求个晚节,让孤吩咐修崇祯实录的史官,把关于你的后续记载都删了?”

  牢房里一个衰朽的老头儿,头发已经苍白,形容枯槁,听到朱树人的声音时,一开始还有些陌生迟钝,很久才反应过来:

  “你便是国姓爷?鄂王爷?真是经天纬地之才,汉高明祖雄略,大明倾颓已极,竟也被你十年之功翻回来了,罪臣读书一辈子,未曾见如此古人。”

  洪承畴十二年前是见过朱树人的,但也仅仅数面,没什么印象,当时朱树人刚中两榜进士不久,最初几个月留在京城当翰林编修,就是那阵子见到的。第二年朱树人就南下当地方官,洪承畴就去辽东督师,再也没见过。

  朱树人对对方有印象,那是因为对方十二年前就位高权重。而洪承畴当时又哪里会对一个小翰林当回事。

  此刻一个权倾天下,在牢外居高临下俯视,另一个却萎靡至极,福祸兴衰对比之强烈,令人不得不感慨沧海桑田。

  朱树人玩味地观察了一下这个老汉奸,才追问:“莫非是那次你向苍水兄暗通军情,被豪格发现了,才关押在此?”

  洪承畴苦笑:“若是被发现了,怕是早就殉国了,那倒也好,一了百了。老夫当时没看明白,觉得大明必然没救了,也没什么可说的。

  这次,不过是豪格想要屠城劫掠,老夫看在北京城内还有那么多故旧,不忍,就劝他注意民心。豪格以为我要两面三刀、趁他走了后献城,就让人暂时监押查问,没查问出个明白,朝廷王师就进城了,于是不了了之。”

  洪承畴最后劝豪格不要屠城劫掠,也未必就是出自仁慈,而是他在北京做了那么多年官,汉人士绅朋友故旧太多,为了不让自己人吃亏,他也得劝。

  但论迹不论心,朱树人看他最后好歹劝了一句,就留他一条狗命。

  “看在你内黄之战前给苍水兄通报鞑子军情的份上,留你一条狗命倒也可以!你不是想让史书不写你崇祯十五年之后的行迹么。

  呵呵,让孤篡改伪史是不可能的,最多给你写‘崇祯十五年……世传洪承畴死于乱军之中,但此后多有民间传说其仕清,难辨真伪’,至于真相如何,让后人自己判断吧!

  你想要保住名声,就要多多揭发其他汉奸降官、隐匿的清廷文官,毕竟他们跟你共事过,那些人活着,在外面乱跑,你的事儿就不容易瞒住。

  至于你,反正你已是史书上的死人了,看你年事已高,就给你一个干净点的院子,圈禁终生吧!”

  洪承畴就算不死,待遇也相当于是终生监禁了。而且是洪承畴自己需要终生监禁的,否则继续抛头露面,他也编不下去。

  朱树人给他法外开恩,无非是终生监禁时的衣食住宿条件好一些,类似于后世专门关押高级犯人的疗养式监狱。

  洪承畴磕头如捣蒜,连连谢恩,表示一定好好配合朝廷多多供述清廷内幕,狗咬狗打击其他汉奸。

  ……

  处理完汉奸降官,此后几日,朱树人又继续问到汉奸豪商士绅得处理情况。

  随后被告知,在北京城内的那些八大皇商家人,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但是他们的主要族人,还在山西大同和张家口一带。大同那边姜瓖起兵的时候就把那些人扣住了,张家口的则要等后续送回京城。

  朱树人也不着急,就慢慢等,让将军们盯着点就是了。

  后来经过半个多月的折腾,大同和张家口等地的汉奸晋商集团,总算被瓜蔓抄一样细细梳理,全部抓到了北京城。

  对于范永斗家族等八大蝗商家族,当然没什么好说的,全部拉到宣武门外菜市口,排着队统统处死,八大蝗商本人,则是全部判处凌迟处死,其直系父母子孙判为腰斩,其余旁支才是普通的斩刑。

  跟他们一起行刑的,还有一堆刚清理出来的著名汉奸文官,都是主动为鞑子出谋划策、残害同胞有铁证的。按罪行轻重从凌迟到绞刑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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