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年人突然转过头来，正在偷瞄的江轩被抓了个正着，尴尬的移开了目光。“想看就看，躲什么？”

对方哼了下，江轩本能的意识到对方现在心情不好，她尴尬的扯扯嘴角，打招呼。“你好啊。”

少年，“……你到底要干嘛？”

乔景舟轻声解释，“他们应该是特别行动队的，在新城市里地位比较尴尬。”

关乎着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况，江轩不可能不关心。也顾不得别扭了，她立即凑过去追问。“为什么尴尬？”

乔景舟瞥了对面一眼，“原本我也不清楚，但现在我大概猜得到了。他们特别行动队的队长，也就是那个林澈，应该也是个巢母。”

江轩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忽然就觉得好多疑点，都得到了解释。实验室废墟里遇到的丧尸生物，包括小可、周政等等，都原本就属于另一个精神网。她也确实在周政的记忆里，看到了林澈。而且周政还对林澈非常畏惧，根据对话，似乎林澈对周政有着绝对的生杀大权。或许早在小可在被自己夺取了控制的时候，在遥远的第二城市的林澈，就得到了感应。周政生死无关紧要，他的作用只需要拖延到让少年跟秃鹫他们赶来，就足够了。想到林澈，江轩巴掌大的小脸，几乎皱成了一团。在江轩作为丧尸醒来之后，她再没跟林澈有过交集，只偶尔远远的见过一面，认出了彼此。林澈也在这个实验室里待过，或许就已经意味着他们本就有很大的相似之处。之前章磊就说过，实验室遗址时常有飞机往返。所以，林澈早就归属于了第二城市了吗？或者说，跟人类第二新城市有合作的对象，是原本的启明星实验室？那么这个惨绝人寰的实验室，真的如同表面上表现的，已经废弃了吗？之前的谜团刚被解开了答案的一角，紧接着呈现在江轩面前的，却是新的、更多的谜团。“那……他们跟我们一样都是丧尸人？”

江轩再看对面，心情就有点微妙刚接触的时候，对面就是不可战胜的状态。江轩这边刚经历一场大战，几乎丧失了绝大部分的战斗力。双方的差距太过悬殊，导致面对秃鹫他们，江轩连最低的战斗意愿都没有。乔景舟刚被秃鹫打伤的时候，江轩还有怨怼，现在乔景舟被治好了，恢复活蹦乱跳。最后这点憎恨的理由都没有。得知对方跟自己是相同的存在，又见识过人类对他们的敌意和厌恶，反而让江轩有了亲近感。都只是末世的夹缝里生存的丧尸人而已。江轩主动地问起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19。”

“啊哈，我的我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林久不客气的吐槽，“你们巢母取名都是这么随便的吗？”

“所以你的名字也是写作19？”

石世小朋友好奇的问。少年脸庞线条略微紧绷起来，语调平直的说，“不，我只有编号。”

编号，并不是名字。他自嘲的笑道，“丧尸只是会活动的尸体，是没有名字的。”

“那他……”江轩目光转向了秃鹫。秃鹫配合的对她咧嘴笑笑，“我的名字，是自己取的。阿水也是，我才不要叫数字编号！”

19补充介绍，“他是203，阿水是197。”

他打量着司路他们，问江轩，“所以你是给你工蜂们取了名字吗？”

“为什么要叫他们工蜂？”

江轩皱眉，反问他。少年耸肩，“你是巢母，服务于巢母的，不就是工蜂？”

江轩很不喜欢这种没有人性的描述。她原以为自己被称作巢母，指的是具有聚集能力的特殊型丧尸。现在听起来，像是整个丧尸人群体都像是流水线上的机械那么冰冷。19盯着她瞧了半晌，笑起来，“你果然很不一样。”

秃鹫补充点头，“是个很有大病的巢母。”

阿水却羡慕道，“她很好……我很喜欢。”

她未尽之言里，藏着比较，谁都知道指的是谁。江轩回忆起林澈对周政的态度，再看明明弱于19他们的人类，却对他们呼来喝去，心里不好的预感更甚了。后续的飞行旅程，就差不多在各怀心思中度过。飞机停稳后，19自己去开门，没有再劳烦前面的飞行员动手，也省得再看他们脸色。下了飞机之后，江轩看着空旷的大平地，扭头再看看在坐落在原处的巨大钢铁巨兽似的城墙，愕然完全写在了脸上。飞机都飞过那么长的距离了，竟然不带他们进入城市？总不能那么大的新城市，却连个停机坪都没有吧。“人类新城市，号称丧尸不破之城。”

乔景舟猜到她为何不解，“这是属于人类的城市，不允许任何一个丧尸进入。”

江轩指着跟下来的19一行人，“他们也算？”

都有个人意识，还依旧被当做丧尸对待？“主要是我们这样的丧尸体质，本身具有传染性。你想一想末世前，对待传染病的态度。”

乔景舟委婉的解释。19再度不留情面的戳破了他的掩饰，“据我所知，你这种半感染者，在城市里地位也没多高。带着行动队，一次次的外出猎荒，做任务、清理变异植物。回城之后却要像囚徒一样，蹲守在固定的活动区域。”

乔景舟只得沉默以对。19算是看出来了，嗤笑道，“你一直为人类新城市说话，该不会还以人类的新城市为荣吧。或者，你难道以为自己还能被新城市认可？”

看到乔景舟骤然变色的脸，19笑的特别冷，言辞也异常刺耳。“都到了这个时候，还给你的同伴们灌输新城市美好的毒鸡汤，你到底图什么呢？”

乔景舟皱起眉头，“我没有！”

19对着江轩方向，扬下巴，幸灾乐祸的说，“需要你的解释的人，不是我，而是她！有些话，建议你最好现在解释清楚了。不然，你们可能再没有说清楚的机会了。”

像是响应19的话，地平线尽头的城市方向，扬起了一片黄沙，四辆车缓缓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