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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假使眼泪没有用 > 16. 迷雾

16. 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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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遥远,遥远分明感觉到她渐渐支不住了,她觉得累不想说一句话, 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兴致。她也不想看朋友圈,朋友圈漫天盖地都是暗讽造谣她征文文章是抄的,她早已失去了难过的力气,只感到深深的疲惫与可笑。看见她原来舍友的朋友圈,她感到刺眼。仿佛故意要刺激自己,她偏要一条条看。舍友发了一大段话,旁敲侧击嘲笑她和魏洋,说她是为了征文比赛才找的对象,说她不配有男朋友…尽管措辞用句让遥远感到虚假可笑,但总会吸引不少有共同思想的人。拉黑完,她有些呆呆地坐在床上,她什么错也没有,也从未搅扰过对方的生活,但她们就是不放过她。这时,手机叮叮响了两下,是嘉辰的消息,又是叮嘱吃药,她轻轻闭上眼睛。这时她睁眼看猫猫在蹭她的脚踝,嗔怪她的冷落。遥远轻轻抱起它,让它依在自己的怀中。是啊,好像只有它愿意陪着自己了,还好,还有它。泪水浸湿了猫的毛发,它还是柔柔地叫,她吻吻它的脸,放它去玩,玩之前还不忘给它挂上一个可爱的小铃铛。猫却恹恹地趴在地上动也不动,满脸写满了不高兴。遥远蹲下撸它的头,它便轻轻拱了拱遥远,示意着她跟着走,随即跑到门口扑门。遥远走出来蹲下温柔地问:“是想出去玩吗?”

遥远觉得它大抵是肯定的,不由一阵惭愧,自从得抑郁症,她便很少再带它下楼了。她险些忽略了它的感受,想起它窝在家里的这些日子,一定很无聊。想起过去,她经常拉着它在楼下散步,它每天都上蹿下跳,有许多小伙伴。可遥远犹豫了一下,随即叹口气说:“可是姐姐不想下楼啊!不然你去下楼玩会儿,记得早点回来就好!”

遥远看它脸上写满了欢跃,不由微微一笑,又一阵难过她失去了下楼的力气,不能像过去陪它在阳光下奔跑在草坪上。遥远摸了摸它的脸,轻轻拿过项圈写上门牌号围在它的脖子上,又反反复复叮嘱它早些回来,这才依依不舍地送它出门。因为不放心,所以目送着它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跑下楼又跑上来,蹦跳着欢叫着。尽管有犹豫,但想着毕竟之前也自己下过楼,这才放下戒心。铃铛清脆地响彻在楼道,在楼道不断回音,像一首歌,更像一个遥远的故事。遥远愣了愣,她突然想了个好名字“永远”,之前的总是想等到有好创意的时候再取,才耽误至今,不过还好它终于有名字了。“永远”,她幻想这样她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遥远给门留了个空,听着铃铛的声音越传越远,便疲惫地瘫倒在沙发上。她依稀间好像听到铃铛在她记忆深处响着,唱着那首属于她们的“永远之歌”。梦中她梦见猫猫不停地叫着亲吻着她的脸颊,她说她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一觉突然被楼道传来的凉风惊起,她揉揉朦胧的双眼,不知不觉中睡了很久,已经到了傍晚。她坐了起来,发现屋中空落落的,猫猫也没蜷缩在窗边睡觉,她忙起身唤,但并没有听到清脆的铃铛声。她顿时有些慌张,赶忙起身去寻,但家中的任何角落都没找到。天已经昏暗了,她害怕又不敢多想,她心跳的很快。她不敢停下寻找,甚至重复找了两遍,直到明白不能耽误最佳寻找时间了,便用力地夺门而去。好几天没下楼,她有些没劲却依旧不肯停止步伐。她用几近沙哑的声音叫“猫猫”迎接她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寂静。“猫猫!”

她在人群中哭着喊。她几乎去了所有地方,停车库、草坪、花园……在大街上问了一个又一个人,打听了一遍又一遍。她在车水马龙中穿梭,在人群中哭喊,尽管别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可她不在乎,她只要她的猫好好的。她不知道找了多久,直到连喘气喘不上来,直到她已经把这个小镇几乎找了个底朝天,每条小巷她都找了不下两次,终于她瘫倒在路边。风吹乱了她的发丝,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了一次又一次。是她不好,是她弄丢了它。她想它找不到家会有多着急,她怕它性命攸关,怕它害怕,怕错过一点找它的线索。她又害怕又无助,不断地哽咽着。“怎么了小姑娘?”

一个慈祥的老奶奶声音传来。一声怎么了瞬间刺穿了她的心理防线,她嚎啕大哭,哽咽着讲那只丢失的猫。老奶奶脱下环卫工人的工作服,坐到了她的身边,从口袋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卫生纸递过来。“猫不认路,感情也很浅的,一旦没回来,大抵是找不到了。”

老奶奶边捶背边劝道。“我的猫猫很重感情的,它之前出去都知道尽快回来的。它认得路我听歌陪了我好久,为了安全我还在项圈上挂上门牌号了!”

遥远哽咽地辩驳。“它…不会不要我的。”

老奶奶看着她苍白的脸颊,有些犹豫地说:“兴许被人抱了,或者出意外了…”遥远沉默了,捂住脸哽咽道:“是我不好…”老奶奶轻轻拍了拍遥远的肩,她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气呆坐着,许久后站起来说:“谢谢您,我再找找。”

她一路狂奔,让风吹经她的眼泪,她的心好像刮成了千千万万片。她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奔跑寻找,满脑子都是那清脆的铃铛声,都是个温柔的喵喵声,是那雪一样白的毛发和那对蓝色的眼睛,她依旧能感受到是它蹭她时的温存,和它依在她怀中撒娇的模样。她们相伴了那么久!她怕它一个人会害怕,外面黑会让它孤独地蜷缩在角落,她怕它难过,怕它误以为姐姐不要它了;她怕它会冷,会睡在凉凉的马路上,听到车喇叭声会惊醒;她怕它找不到姐姐会着急,怕它出意外,怕它还没来得及更好好的看这个世界…遥远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一种颓废与痛苦涌上心头。是她弄丢它了,她明明可以抱着它下楼!她怎么舍得停止寻找的脚步?错过一点找到它的机会?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它有新名字了,没陪它在操场上玩球,没再抱着它,没看着它一步步长大…她的生活不能没有它。它是她的依靠和唯一的快乐啊!可是,遥远终究没有找到,没有再见到刚刚有了“永远”这个名字的猫猫。尽管街上贴满了寻猫启事地址也标得很详细,但依旧没有人拨那个电话。她时常幻听,好像听见了那响亮的铃铛声,她依旧会在清晨叫上两声,才想起它早就不见了。她经常会梦见它,总依稀感觉到它蹭她的温情,她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失去它了。嘉辰环顾着诺大的心理咨询室,阵阵微风,吹拂着窗户上轻轻的薄纱,太阳欣欣然露出灿烂的笑脸,把温暖和阳光洒向世界,印着纱上斑驳的混合,落在嘉辰的肩上,印在窗前的病历单上。他轻轻昂头嗅着阳光的味道,不由微微一笑。修剪好花枝,又轻轻洒上水,让花娇媚明艳不少。他轻轻拿起病历单,今天又到了遥远复诊的日子。昨天导师刚刚发完火,让他必须多增加些固定患者,就遥远一个固定对通过实习来说太危险。嘉辰不在乎,他只希望遥远能好好地活下去,他会陪着她好起来!“小辰。”

导师突然间推门进来叫。嘉辰放下手中的病历单,忙起身去迎。导师环视着四周,眉头微皱地坐到电脑椅上,随手拿起鼠标旁边的病历单。嘉辰眉头一紧,却只能微微垂下头。“重度抑制”四个字好似板上钉钉一般,让导师刹时毛骨悚然。“你从没告诉过我,病人是重度抑郁!”

导师吼道。“这就是你的固定患者?”

“是。”

嘉辰坚定地抬头说。“我会尽力的。”

导师摇了摇头,用手边捶桌子边说:“你懂什么?你知道重度抑郁症的自杀率有多吗?你只是个实习生,如果一旦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这是在拿前途和未来开玩笑啊嘉辰!凡事尽力就好,不是你能力范围内的事不要强求。算了,抓紧办理转科室手续吧,多说也无益了。”

导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嘉辰垂下头,随即又坚定决绝地说:“我不会抛下她,不论如何,我会陪她到最后,给她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随即顿了顿说:“老师,您教过我一个医生需要具备怎样的品质,您亲口对我说,不放弃每一个人病人生活下去的权利!身处心理医生这个工作,可能会面临着无数次生死,但我希望每一次,都可以全力以赴。”

导师愣了愣,别过脸说:“阿辰,你到底是为什么呀?”

“因为爱。”

嘉辰想起那瘦削的身影和那微微一笑的真挚,想起她行云流水般的文笔与对世界的留恋用力说。是真的,他是真的爱她。导师犹豫了一下,扶额深吸了一口气说:“那就把握好最后的时间吧,今天我过来,主要是想告诉你,我为你争取到了一个去外地参加深入研究讲座的机会,就在这几天你要过去一趟,认真提高一下自己的水平。”

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说:“这样再回来就可以更好的帮助她。”

嘉辰想起集训心狠狠一揪,他知道遥远的时间有多可贵,但又不能频繁违背导师的意图。可这次一别,他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再准时回来,对她认认真真地说次喜欢。遥远只有他了,他怕留她一个人,更怕她难过,怕她灰心。他如今才确确切切知道医生在面对生命时有多渺小,带着患者全部的期望也只能换为一句:我们尽力了。可是尽力了这三个字,解决不了患者的任何忧伤。导师看着这个带了三年的优秀学生,他也同样是名心理医生,看着他犹豫忧伤的脸庞,他顿时明白了一切。他是小辰的老师,他怎么可能不了他呢?“你不愿意。”

此话一出,既是个肯定句又是个疑问句。“导师,我…”嘉辰抬起那温柔忧伤的眼眸轻轻唤。“她等不及了,她是我唯一的病人。”

“你不要忘了,我也是心理医生,还是你的老师。你的所有心思,我何尝看不透?”

导师顿了顿,迟疑又坚定地问:“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嘉辰垂下头,不敢直视着导师犀利的眼睛,最后才缓缓说出一个是。导师后退一步,瘫坐在电脑椅上,用手狠狠地捶着桌着。看着嘉辰无助又委屈的脸庞,他还只是个孩子。导师摩擦了下手用力地说:“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当你喜欢上一个患者有多影响你的权威性,有可能你的一步走错,就给你职业生涯永远划上了句号。人家完全可以把这归为道德问题!你以为自己没有错?别人同样感觉自己的判断没有错!立刻结束,看来你要永远的离开这个地方。我会给你找新的医院和实习单位,希望不会有下次。”

导师说完不顾嘉辰的回答摔门而去。嘉辰看着这心理咨询室的明媚,想起自己工作的初心不由哽咽起来。他是喜欢遥远,他从她身上看到了曾经迷茫的自己,看到渴望与无助。是她说他是个很好的心理医生,是遥远在他难过时说相信他,陪他度过刚实习工作的一切无助。想起第一次见到遥远,她也是那么弱弱的,文文静静的。她看着他关心的眼眸微微一笑,那天也是个雨天,她说她撑不住了,她说她大一有多难熬。他记得她每一分钟,说的每一句话,她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觉得难以启齿。遥远说她对什么都没兴趣。后来遥远有了一心喜欢的人,他为她感到高兴。是啊,仅仅一年,却经历了无数次变动。嘉辰还没来得及说自己从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她不一样。她只知道他也不快乐,但她不知道见到她会开心很多。嘉辰皱了下眉,拿起手机看着空白的聊天框,她忘了要复诊吗?他有些慌却不敢多想。“远远,今天要复诊的。”

他轻轻发,心中异常焦急。等待她回消息的每一秒都很煎熬。过了许久,才收到简短的一句“游医生,今天先不去了。”

嘉辰心狠狠一痛,顿时怀疑是不是上次太草率了,是不是伤害了她。他顿时很自责。“上次说过要给你惊喜的。你是不是生我气?”

遥远愣了愣,失去了一切说话和解释的力气,她看着黑乎乎的家里,她不想再耽误医生的时间了。她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救治可能了,因为已经没有支撑她活下去的力气了。但她真的拿嘉辰当朋友,她不想瞒着他。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嘉辰颤抖地点开那句“不会的,猫猫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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