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巨大的虎牢关城门关闭着,如同蛰伏的巨兽。 城楼上,无数守军肃立于此,因为太早,虎牢关下寂静无比,千余骑士的马蹄声变得格外清晰。 骤然看到这么一支千人的骑队要过虎牢,一干门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正想去派人去询问。 却见…烟尘滚滚之中,一杆硕大的“汉”字黑色军旗映入眼中,千人的汉庭北军在皇甫嵩的带领下,出现在了虎牢关下。 狂风嘶吼,疯狂的拍击在旗帜之上,发出爆裂的鸣响,一时间,方圆数里都跌荡着这股响声。 “快开城门,是‘玉林柳郎’!”
“他是陛下新任命的南阳太守,此番汉庭北军护送其南下抗击瘟疫!”
“快开城门,鸣锣示意!”
虎牢关上的守军早就守到了消息,更是对这位“玉林柳郎”大义赴南阳之举钦佩不已。 “呜呜呜!”
“呜呜呜!”
一时间,号角声吹响。 伴随着号角声,是城楼上虎牢守军齐声的高喊。 “玉林柳郎必胜!”
“玉林柳郎必胜!”
此间声浪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齐,震耳欲聋,震天动地! 而汉庭北军没有停歇一丝一毫。 只是举旗示意,表示汉庭北军行事,而后一路越过嵩山山脉。 为首的将军皇甫嵩看到虎牢关时的情景… 不由得回头,去望向马队中间位置的马车处…那是柳羽所在的马车。 皇甫嵩口中喃喃。“这般年纪,却‘侠’名在外,有如此人望,不简单哪!”
不由得,皇甫嵩更高看了柳羽一分。 “哒哒哒…” 马蹄声驶动! “得得得…” 战马的嘶鸣声偶又传出, 千人队伍一路南行,带着无数人的希望与期盼向南继续行进。 … … 太阳已经升起,玉林观院落中,小女娃刁秀儿“咯咯”的笑声再度传出,任蔓开始领着观中道人去做一天的活计。 无数流民也会参与进来… 说是流民,其实…他们在这边已经有了房子,有了稳定的饭食,有了新的衣裳。 他们已经把玉林观当成了家。 甚至越来越多的精壮男人参拜过老子,拜入了天师道,成为了一名最低阶的“鬼卒”,去执行各式各样的任务。 不光是流民… 因为玉林观主大义赴南阳的举动,越来越多的百姓也纷纷投身玉林观。 一部分是来替玉林观主焚香祈祷,也有一小部分…不远百里、千里而来,只为拜入天师道,成为了玉林观中光荣的一员。 这倒是使得…玉林观中“坤道”任蔓一下子忙碌了起来。 既要负责教中事物,又要操持着收揽教徒,忙的不亦乐乎。 唔… 轻轻的一声呼气。 一方厢房内,关羽睁开了眼睛,看到窗外已是过了晨曦,惊觉不对…连忙问道:“这是几更天了?”
“已经辰时了。”
一旁照顾他的徐晃连忙答道。 昨日,关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五十军棍下来… 哪怕是洛阳令、司隶校尉司马防特地嘱咐过衙役手下留情,但毕竟是军棍,自是少不得好好的休息一番。 故而… 昨夜上了药睡下后,徐晃特地没有去喊关羽,让他多休息。 “辰时?那柳观主不是已经走了?”
要知道,除了五十军棍的惩罚外,他还被派往南阳…抗击瘟疫! 若是柳观主先走了?那他… 关羽“嗖”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似乎…昨日的军棍,只是过了一夜,那撕心的疼痛就浑然消失了一般。 “柳观主是走了…”徐晃如实道:“柳观主说长生你刚被执行了五十军棍,不能长途奔袭,故而让我在这边守着你,让你修养十天、半月再过去,也不算违抗圣旨,他身边有陛下派来的一千汉庭北军,料得无事。”
此言一出… 关羽的眼眸刹那间凝起,他埋怨似的望了徐晃一眼,“唉”的一声叹出口气。 当即就去穿衣。 徐晃不明所以,连忙问道:“长生?你…你这是何故?”
“公明你…你…你糊涂啊!”
关羽语气冷然,“你可知…柳观主因为救我,得罪了多少权贵?此番赴南阳那瘟疫之地,便是遭了奸人的道,公明你糊涂啊?你怎知汉庭北军中没有那些奸人的爪牙,柳观主南下抗击瘟疫已经十分不易,若是再被身后捅上一刀,那…那可如何是好?”
这… 关羽的话让徐晃哑口。 见关羽还在穿衣,徐晃连忙道:“那这样,我去追上马队,我来保护柳观主,长生,你的伤尚未痊愈,权且在这玉林观歇息半月再去。”
“那怎能行?”
关羽那绿色的长袖一甩,“大丈夫立于世当义字为先,柳观主救我一命,关某就当护他一世周全!”
言及此处…关羽已经提起了佩刀,推开门就要往马厩处牵马。 徐晃连忙追上。 “长生,可你的…你的屁股?这要奔袭至南阳,那伤口不得裂开了?”
“哈哈!”
关羽脚步不减。“义字不可违,君恩不敢忘,臀可裂开,恩义却不可不还!”
说话间,关羽已经挑好了一匹马,翻身上马。 浑然没有半点因为军棍,而臀部剧痛无法驾马的模样! 徐晃无奈,也挑了一匹,翻身而上。“长生,我是服了你了…” “哈哈哈…” 关羽大笑,笑声尚未落下,两人四目交汇,两骑绝尘扬长而去! … … ——瘟疫,南阳。 此刻,整个大汉所有人都在密切关注着南阳的瘟疫。 自然也包括一个南阳人。 准确的说,他是一个出生在南阳,却因为机缘巧合,因缘际会,搬入了洛阳的南阳人。 ——何进。 此刻的他坐在洛阳北街的府中,隔着窗子望着穿城而过的洛水,发出了一声幽幽的长叹。 因为“左祖有社,面朝后世”的洛阳布局,凡是最顶级的氏族、豪门都会居于洛阳的南街,即穿城而过的洛水南岸。 由此也能看出… 坐落于洛水北岸的何家,充其量只能算是次一级的家族,甚至…“次一级”的家族都不配。 “唉…” 何进幽幽的叹出口气,坊间都在传着瘟疫笼罩下,南阳的惨状,这让何进不由得遐想连篇,他会想到,他小时候住在南阳时的情景。 何进出生在屠夫家庭。 少年时,他的父亲便教他如何屠宰,说这辈子只能靠这个吃饭。 但是,何进不甘心… 他从小就羡慕世家大族的小孩子能读书,可他的母亲告诉他,他们是庶民…庶民是没有机会读书的。 何进那时候不服气…就说凭什么一起玩的小凳子可以读书? 母亲连忙捂住了他的嘴,让他别瞎说。 什么小凳子? …人家是邓家的大孙子,邓家是中兴汉室的功勋之臣,云台二十八将里面南阳九将之首。 全凭着他们…南阳才能成为天下第一郡。 乃至于,邓家的孙女,可是皇后…千万不能说什么“小凳子”! 小时候的何进不服气,凭什么…他们何家就不是云台二十八将呢? 看起来,是老祖宗不争气! 要是何家也能出个皇后就好了,他何进就是氏族子弟了,也可以跟小邓子一样去读书了,只是…有这么可能么? 根本没有,何进能做的只有日复一日学习屠宰,帮着父亲添补家用! 几年后… 何进的母亲去世,父亲给他找了个后娘,何进完全没办法接受这个后娘,而且这个后娘还带着个儿子,叫做朱苗。 只不过,嫁进门后,改成了跟父亲姓,改叫何苗… 后来父亲与继母又生了两个妹妹,何莲与何梅。 何进对这两个妹妹还是有些感情的,毕竟是同一个父亲,可对何苗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无论如何,他都接受不了。 几年后…何进的父亲也死了,何进继承了父亲,成为了屠夫,养活了一家人,养活了后妈与异父异母的弟弟,还有同父异母的两个妹妹! 只是… 何进总是感觉,他们不把自己当亲人,想想也是,弟弟和两个妹妹都是后妈肚子里生出来的?怎么会与他一条心呢? 之后,就是突然有一天,官差闯入了何家,强行带走了大妹妹何莲。 后来,何进才发现,自己的妹妹成为了皇帝的女人。 再后来,官差又一次出现,这次没有闯入,而是恭恭敬敬的请何家人去洛阳居住。 何进仔细问过才知道。 原来…大妹妹成为了贵人,乃至于…何进也被选为了郎中。 那时候的何进整个人都懵了,就像是自己在做梦一样。 他不明白妹妹为什么会进宫? 也不明白,为何皇帝放着那么多的世家大族的女子不选,选了他何进的那个…不识一个大字的妹妹为贵人。 直到如今…何进还是没有明白。 但他明白的是… 他这个“郎中”的官衔,按理说是要去给皇帝做随从的,可…事实上,他从未见到过皇帝,他的官衔就像是一个虚衔一般,只是享受每月的俸禄,而没有对应的权利,好像只是为了让他们一家人能生活下去。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何进不懂… 望着洛水中的因为风吹过而荡起的涟漪。 何进又一次“唉”的一声叹出口气。 总归,他们一家子搬到了洛阳,否则…如今南阳瘟疫肆虐之下,还不知道…他们何家是何光景? “咣咣…” 就在这时,何家的大门外突然传来清脆的敲门声。 何进披着衣服从坊间中走了出来,“别敲了,别敲了,你特奶奶的这是催魂儿呢?”
没有读过书,何进自是一嘴粗鄙之言。 他嘟嘟囔囔地走了过去,门刚一开,却看到一个沉稳的老者,还有一个身材挺拔,样貌英俊的男人。 “两位是?”
何进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不过看他们衣着华贵,这个时代…能穿上丝绸的人,也不是他这个阶别能够接触到的。 当然,何进的语气有些露怯…毕竟他这个“郎中”在洛阳这种地方,可不是啥大官。 “咳咳…” 中年男人轻咳一声,语气却很客气。“在下袁家袁隗,这位是我的侄儿袁绍,字本初。”
呃… 此言一出。 何进的瞳孔一下子瞪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袁家,袁隗? 那不就是…当朝太傅,四世三公…当世最顶级的氏族汝南袁氏的袁隗么? 至于他的侄儿袁绍。 给予其评语的名士…那足足有一箩筐。 要知道,这些评语…庶民出身的何进是不可能求到的,哪怕是一条也不可能。 当即… 何进浑身发颤,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这么有名的人物。 “你…你们…” 一句话都磕绊了起来。 说起来何进今年也三十多岁了,虽然比袁隗要小,可长袁绍十岁也是有的,可此番…面对这个小自己十岁的贵公子,只觉得…自己骨子里的那份卑微,不断的拍打着脑壳,让他浑身露怯。 “想来,阁下就是何进,何郎中吧?”
袁隗笑着问道。 “正是在下。”
何进连忙学着读书人的模样拱手。 “那…何郎中的家人呢?”
袁隗再度问出一句。 “噢…”因为是当朝太傅,何进也不敢隐瞒,当即轻声道:“这宅子就我一人住,我与弟弟已经分家,继母…自然是住在他的宅子里,至于…两位妹妹,一位在皇宫中做贵人,一位也住在苗弟的宅子中。”
听到这儿,袁隗意料之中的点了点头。 “何郎中不请老夫进去坐坐么?”
袁隗的语气始终客气,完全没有当朝太傅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 “噢,请,请…”何进连忙请袁隗、袁绍二人步入正堂。 袁绍左右环望,整个宅子清简的很,便是袁府的佣人房也比不上,很难想象…这是何贵人兄长的宅府。 况且…何贵人可是为陛下生下“唯一”一个活着的皇子的。 “咳咳…” 就在这时,袁隗开口了。“何郎中啊,看起来…你与你继母,你弟弟的关系并不太好!”
这… 何进没有开口,只是低下了头。 袁隗却笑了,笑的意味深长。“何郎中,你一定疑惑,为何当初会有官差抢走了你妹妹何莲,你也会疑惑,为何那么多美人,陛下唯独选你妹妹做贵人?为何又只有你妹妹为陛下诞下一位皇子。”
“咳咳…”袁隗又咳出一声,眼眸眯成了一条缝。“你如果有兴趣,那老夫今日就把知道的,全部都讲给你。”
… … 洛阳通往南阳的官道上。 按照阴历,已经到了五月,正常的五月份,天气往往会格外的酷热,可小冰河期下的五月又有些不同。 比如在汉末的某个年份,就出现过炎炎夏日,冰雹下的大如鸡子。 小冰河期…最直观的感觉就是,昼夜温差极大。 午时酷热,黄昏骤冷! 而五月的到来,也标志着野草会疯涨,各种野生动物也会大量繁殖,比如蛇、虫、鼠、蚁什么的,在汉代,这些统称为虫蠡(li)。 为了躲避这些虫蠡,这个季节经常会有祭祀神灵的活动,在手臂上系上五彩丝线,来保佑自己躲避这些虫蠡的伤害。 这个时候,也可以用之前烧好的草木灰,把秋冬季节的衣物或者皮毛制品藏起来,草木灰不仅可以防虫,还可以防潮。 只不过… 柳羽的马队,一路上倒是没有见到农人们手臂系上五彩丝线的祭祀,反倒是有许多道人在主持百姓们符箓驱邪,要用这种方法让他们百病不生。 这些道人均不是天师道的服饰,那么…多半便是太平道的行为。 利用瘟疫… 他们可没少收揽教众! 通过车帘,看到这一幕,柳羽不由得摇了摇头。 而打败太平道最好的方法,就是以天师道的名义战胜瘟疫,让太平道这些无用的祈福胎死腹中。 “呵呵…” 浅笑一声,柳羽淡淡的道:“想不到,这么快就要与太平道抗衡了。”
念及此处,柳羽将目光收回,眼眸下移…移动到马车内的一方特殊的桌子上,一路走来,他可闲不住,《伤寒症》与《金匮要略》合计共五万多字。 就是放眼前世,网文作者里…每天码字一万多的的牛奶糖…都需要四天才能完成。 更别说是柳羽一个字一个字写,这是一项大工程。 当然… 柳羽每写完一卷,就派人传给后面马车中的张仲景,那里有他独自一人在细细的钻研。 ——“立春正月节斗指艮,雨水正月中斗指寅。”
——“惊蛰二月节斗指甲,春分二月中斗指卯。”
此时的张仲景正一句句的扫过《伤寒症》上的文字,这一句…是记载的伤寒与节气病症有关的医理。 张仲景是敏感的… 这几句话就够他细细的揣摩许久。 只是,下面的内容更加精妙,让他忍不住去看,去思索。 ——春气温和,夏气暑热,秋气清凉,冬气冰冽,此则四时正气之序也。 ——冬时严寒,万类深藏,君子周密,则不伤于寒。触冒之者,则名伤寒耳。 ——其伤于四时之气,皆能为病。以伤寒为病者,以其最盛杀厉之气也。 张仲景的眸子徒然睁大,他的嘴唇嗫嚅着,显得有些踟蹰。 “竟…竟还能利用四时的规律来治愈伤寒?”
这本只是个设想,可接下来的内容让他愈发的目不暇接。 ——凡伤于寒,传经则为病热,热虽甚,不死。若两感于寒而病者,多死。 ——尺寸俱弦微者,厥阴受病也,当六七日发。以其脉循阴器、络于肝,故烦满而囊缩。此三经受病,己入于腑者,皆可下而已。 ——伤寒传经在太阳,脉浮而急数,发热,无汗,烦躁,宜汤。 这是医理的分析… 更是辅以具体的案例。 这种书籍往往是“医者”最喜欢看的,也是市面上极少流传的。 要知道,医学博大精深,难度也是与博大成正比。 后世总是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这不是说学医不好,而是指的学医太难… 如果仅仅是单纯的理论,那会很难去理解、体会… 可若是配上具体的案例,那… 张仲景的眼眸中在放光。 ——“黄苓加半夏生姜汤主治,若有呕吐,则辅以黄连汤!”
——“黄苓、生姜、黄连…” 他已经开始揣摩起一些药方,甚至…将他过往见过的一些病症,与这《伤寒症》、《金匮要略》中的医理去结合。 “这个药方对应的症状很普遍,若是有效,当能解决三成以上的伤寒病患!”
张仲景喃喃自语。 越往下看,他越觉得自信了许多。 这两本书就好像是他的挚友一般,每一句,每一个词,甚至每一次用药…张仲景都能从中看出自己的诊疗习惯,用药手法。 这两本书就好像是为他自己量身定做的一般,他的感觉就四个字“得心应手”… 许多其中的医理也与他这些年探寻的治疗伤寒的医理能够互相佐证。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刚刚吟到此处… “轰隆隆!”
连续不断的声响传出,俨然,马队中的马车被逼停了。 紧接着周围传来宣泄声。 “官爷给点吃的吧…” “官爷,求求你,留下点儿吃的吧!”
原来…已经进入了南阳地界。 无数流民堵住了马队前进的路,这些流民习惯性的伸手向过路人乞讨,这是他们唯一能活下去的希望。 只是… 不少流民脸上都泛绿,身上也有多出一些黑斑,俨然…他们已经被疫症传染。 他们似乎知道自己的情况,一个个默契的并不靠近马队,也不知道是害怕那些骑士手中的刀剑,还是…本能的卑微。 这便是瘟疫… 往往一场大瘟疫下,会接连出现许多全新的问题。 比如,家里的劳动力一旦染上病症,那么一个家庭顷刻间就崩塌了,为了治病,他们不得不将家存的谷子卖掉,可这些钱对于治愈瘟疫而言,杯水车薪。 就连许多穷人想要卖掉孩子,既解脱自己,也解脱孩子,却也不可能! 瘟疫之下,就连奴隶买卖市场也惨淡的很,那些地方豪门一来怕传染,二来连他们自己都要减少不必要的开支,省下来钱接济宗族亲友。 又哪敢再多养活人呢? 不过是刚刚进入南阳地界… 官道周围,已经满是乞讨的人群,而这些人群的后方,更多的是奄奄一息靠在树下,饥寒交迫之下,被伤害折磨…在等待中即将饿死、病死的穷苦大众。 柳羽下了马车。 迎面看到的便是一个老奶奶带着三个瘦的不成人形的孩子,老奶奶那连痛苦都失去的脸上,悲伤不再,好像只是为了一口气的存在而备受煎熬! 呼… 来此之前,柳羽就想象到这里或许很惨。 可事实上,这里的凄惨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惨五倍、十倍! 柳羽抬头望向那附近城郡之上的士兵,他们像是城门砖一样看着城外聚集的穷苦人。 这些穷苦人不可以进城,名义上是防止疫情扩散。 实际上…则是为了不打扰城中的达官贵戚、氏族豪门。 于是…这些穷苦人,患了疫症的人就被赶出城外,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无人问津!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这是曹操《蒿里行》中的句子,柳羽原本只以为…唯有屠城才会酿出如此惨状。 可…事实上,瘟疫下的惨状,比屠城更惨无数倍! “咕咚!”
刘羽咽下一口吐沫,他抿着唇口中吟出了老子的那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似乎觉得这一句还不过,他语气凝重,又吟出了孟子的一句。 “天地间百姓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只是… 可惜圣人不在,真理不存。 谁又能想到。 他柳羽…已经成为这些百姓心目中唯一的真理与希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