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么。”
“你这些年来从不去祭拜庄夫人,不就是因为害怕吗?”
云苓说着,眸光淡淡地扫了眼地上辟邪的玉貔貅碎片,“因为知道对不起她,所以害怕她的冤魂找你索命。”
封侍郎闻言脸色骤变,仿佛被踩到了什么痛脚,情绪激烈地咆哮起来,一步步朝云苓靠近。“太子妃,你不要太咄咄逼人!你懂什么,你不是我,怎知我当年的苦楚与困境!若是整个家族的命运重担都压在你身上,你还能说的如此轻巧吗!?”
“呵,我只知道自己无论在何种境地下,都干不出来这种没人性的事。”
萧壁城见他神态癫狂无状,冷着脸二话不说挡在云苓面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他怒斥道:“封侍郎,你就别狡辩了!人做错了事便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寒山跪拜之行,你不去也得去!”
封侍郎吃痛地倒在地上,见二人毫不动摇地定下自己的罪名,扭曲的神情多了几丝挫败和绝望,而后坐在地上流着眼泪,痴痴地笑起来。“呵呵……做错了事……做错了事,我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和茗心生下这样一个儿子!”
他捂着疼痛的心窝,眸光愤然幽怨地看着封阳,痛苦的神情中有厌恨,也有恐惧。“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我与茗心本该举案齐眉,过着琴瑟和鸣,儿女绕膝的幸福日子……我二十三岁便高中状元,本该前程似锦,在朝中一展宏图抱负,是他的出现毁了这一切!”
封侍郎坐在冰冷的雪地里,无力地朝着灰暗的天空嘶吼,滚烫的眼泪从他眼角滑落至脸庞,带来连绵不断的灼痛敢。他黑白交织的鬓发凌乱地在风中飘动,漆黑的瞳仁中没有一丝光彩,全然看不出年轻时的俊美灵秀。“是他!”
封侍郎哽咽着,哭泣着,“是他毁了我的一生!”
他出生起便是名门嫡长子,自幼被寄予厚望,受家族悉心培养,待人以宽,友爱手足,年少时便被誉作公子无双,谁人见了不叹一声惊才绝艳。他与名冠京华的才女佳人两情相悦,喜结连理,妻子入门不久便诊出有孕的喜讯,羡煞旁人。他自认那二十年来从未做过亏心事,这一生本该天高任鸟飞,被无数人仰望叩拜。可命运偏偏向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令他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从云端跌落至泥底。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他从才德双馨的佳公子,沦为人人唾骂的负心无耻徒,临升迁之际,却被贬谪为九品末流官员,被迫下方江南十年。他失去了原本美满幸福的婚姻,为了传宗接代而迎娶一个不爱的商女。夜深之时,他常常从噩梦中惊醒,怎么也忘不掉发妻自尽的那一幕。他极少与新夫人同床共枕,害怕睁开眼时,身侧之人会幻化成那张流泪的脸,质问他为何薄情至此。那个孩子的降生,让他的人生从此在泥沼中不断无望地挣扎,让他如何不恨?“是他……是他毁了我的一生啊……”封侍郎呢喃着,几乎流干了眼泪。封左相终于看不下去了,面容苍老颓丧地沉声道:“……太子殿下放心,臣等听令,绝不违抗,改日一定会押送犬子前往寒山跪拜庄氏。”
“管事,将人扶回房中吧,这副不成体统的样子,莫再碍了贵人的眼。”
管事不住点头,和几个小厮一起上前,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封侍郎搀扶走了。云苓静静地望着那道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的背影,心中亦是轻叹。封侍郎被下放江南受苦十年,封高祖沦为突厥奴隶也是十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同样是封家人,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导致结果天差地别。只能说,封侍郎无论心境还是品性,都远不及他的祖先。当真是可怜又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