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对海瑟薇表示，今晚使用最低等的魔女能力应该不会影响什么。海瑟薇听完就不高兴了。

　　“某渣男皮厚当然不疼不痒，但姐妹们明天要出生入死，绝对不能有睡眠不足、运气降低、灵魂缺损、注意力不集中等任何不良情况。绝对不行！”

说完转念一想，改口道，“不参战的倒也不是不行。”

　　虽然你很清楚，言外之意就是让你选她，但……

　　你选了

　　琉璃。

　　劈云城婚礼或许是你自就任以来最凶险的一道难关，如果换成其他情况，即使死了也会有同伴将你复活，即使入狱也会有同伴想办法拯救，即使离奇失踪也会有同伴天涯海角的寻找你，唯独若死在了劈云城可就难以东山再起了。复活、灰飞烟灭，一群擅长复活的牧师们有的是办法为你画上句号。一想到今晚也许就是最后一晚，你顺从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的……癖好，打算用美妙的Q弹缓解所有压力。

　　“她有参战任务啊！”

　　“你可能会害死她的！”

　　“算了随你。”

　　海瑟薇还有很多事情必须尽快处理，包括封存公会重要资料转移进影子、跟委托者们解释停业原因、处理公会与领地之间的各种杂项业务，没空跟你争论。她迅速妥协了。或许是秘书倾向于执行的职业病，或许是她只在乎公会而琉璃并未在公会任职，或许琉璃是新来的，不顾了这么多。

　　你前往领地墙外，站在数百私兵面前。等待派拉蒙和梅拉尼简短讲话之后，你走到高台正中央，展开讲话稿。

　　慷慨激昂发挥着自己的长项，鼓舞着自己私兵们的士气。

　　私兵，而非死士，两者的区别非常大，但从某方面来说又不太大。

　　王国境内历史上的死士大多数如何培养出来的呢？当然并不是砸钱之后告诉他「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死士了！」某些大贵族花了很多很多年才培养出数百乃至数千的死士，跟普通私兵有以下几方面不同——首先，死士大部分都是私兵的遗孤，或领地内的其他孤儿。孤儿的好处主要不在容易培养忠诚，而是不易被王城派察觉；其次，将这些孤儿封闭在山庄或城堡里，与世隔绝，五巨头或其他贵族很难查到这些被藏起来的军队，无人外出，无亲属来寻找，无通信，就好像人间蒸发的幽灵般；然后培养战斗能力、军事素养，并且声称是自己好心好意照顾无亲无故的他们；关键时刻告诉他们过几天要去王城，有一伙歹人挟持了国王陛下，咱们此行是去救驾的。等到这些死士到了王城城外，聪明的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是反贼，但逃跑已经来不及了，笨点的则直到眼睁睁看着国王被自家将军挟持才会意识到，砍了半天竟是真正的王城卫队。

　　总而言之，没有领主真的对死士们振臂高呼「老子多年来待你们不薄！谁愿跟随我造反！替我送死！」

　　但是你却这样做了……

　　虽然原话是「女神受到奸人蒙蔽，我们此行是打算拨乱反正还王国一个正义」，但新侯爵嫁女儿这等大事大家都知道，也知道要去劈云城。你在劈云城拨乱反正，草，稍微有点脑子马上就明白什么意思了。除了刺杀国王陛下，就属刺杀教皇冕下罪无可赦，这座小镇分分钟会变成焦土。

　　台下三百人议论纷纷。别说他们乱了，连旁边站着的梅拉尼和雷蒙德也惊呆了，派拉蒙直接睁着眼站姿昏了过去。完蛋了，一切都完了。

　　“大……”梅拉尼吞了吞口水，忽然转惊为喜，“不亏是大人。真没想到时至今日我这颗早已冰冷的心脏，竟然依然能被吓得突突跳。我爱你，大人。此战之后无论如何，我都会和您在一起共进退。”

　　雷蒙德挠了挠头，凑近瞟了一眼你手中的演讲稿，压低声音说道：“让老哥怀念起曾经的岁月了。那时我也经常看不懂长官的决策，但我能看懂长官这个人。您把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一切有我，放心去做吧。若成即传奇，若败亦辉煌。”

　　你从台下私兵们的眼神中不难确认，今晚将会出现相当规模的逃兵。初次练兵几乎全灭，让军队去打恶魔和元素生物折损率也不小，队伍里大部分都是新兵蛋子，另一小部分也早已对居高不下的折损率心怀怨恨。

　　有雷蒙德在，不至于哗变。

　　大概。

　　你离开军营，在返回城堡途中稍微绕了绕路，看到了一些平常看不到的情景。

　　朱丽安在空白的墓碑前默哀；露茜夏露着鱼尾侧坐在湖畔望着波光粼粼发呆；玛格丽特在镇子上空悬停凝望劈云城的方向；白乃莎揪着伊丽莎白的耳朵从酒馆拖了出来，阻止后者喝多；兰敦站在店铺前盯着一串精美的项链很久。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你身边的安妮特仍一如既往。

　　毕竟是客场作战呢——安妮特苦笑着这样说道。其实用客场作战来形容都委婉了，跟在敌方大本营作战无甚区别。

　　入夜之后，

　　劳米躺在你的身边。

　　“有什么难理解的，主要问题还是在于体制本身。”

劳米解释道，“我曾经去过一个小国，他们因为经费问题卫兵很少，大量的治安不足就导致大量的悬案，于是催生了赏金猎人和私家侦探的职业盛行。对于当地领主来说，赏金猎人和私家侦探不可或缺但更多的是带来麻烦，就像五巨头眼中的冒险者公会。治安经费不足所以催生了冒险者，没有冒险者很多麻烦都难以解决但冒险者自身也是麻烦来源。在这样一种不想拨款又想掌控武力团体的古怪体制下，弱时用政策扶持，强时就敲打压制，懒惰时就喂喂零食抽抽鞭子，呲牙时就干掉会长再换一个。不花钱就牢牢掌握了赏金猎人和私家侦探团体，这又有什么难理解的呢。”

　　正在聊着，琉璃这才姗姗来迟。

　　她看起来有点不太一样了。

　　“自从化人之后，我第一次回实验室。大家都甘愿服从我，认我为高位史莱姆。”

　　“一般来说只有比自身优秀非常多的史莱姆高位体才会得到其他史莱姆的追随和服从，我们并没有那么强烈的集体性和阶级感。”

　　“来迟了是因为先去找潼恩小姐鉴定了一下职业。我现在变成了4级的

　　A，「史莱姆使」在身上暗藏携带多个史莱姆，用于战斗时出其不意。游侠的旁支，会少许德鲁伊类神术。我带走了几只其他品种的同伴。我的体型更易暗藏，并且更易控制更多同伴。”

　　B，「史莱姆原型武器测试员」我也拿到了跟「天选黎明」游荡者一样的引爆双枪，随着练习更够掌握更多实验武器。我肯定是比人类更适合这个职业。”

　　C，「人外毒师」利用史莱姆本身的变形能力，尝试伸长且弯曲手臂从敌人死角注射毒液。回到实验室看到同伴们，重新意识到比起人我还是更接近高位史莱姆。”

　　D，「史莱姆法师」人化后的智力能够理解魔网，周围也有很多老师和书籍。我现在能召唤史莱姆，毒系法术强化，相信以后召唤的种类数量和改良毒系法术都会越来越多。”

　　小小的起步，虽然迟了些但总比永不启程要好。

　　琉璃躺在你的怀里，她明白即将发生什么，也听说了应该怎么做。“但是我还没找到人生的意义。”

　　劳米也躺在你的怀里笑道：“很多人都没找到。实验室出生没几天的孩子，着什么急嘛。”

　　“你呢？”

　　“我？”

　　劳米怔了怔，意味深长的抬头望着你，脸颊绯红，娇滴滴的答道：“漫长的岁月我一直都是在为了找到会长大人，这就是我最大的意义。曾经有一位学者说过，人七成的幸福是吃什么，剩下的三成则是跟谁吃。现在的我找到了幸福的所有。”

　　琉璃若有所思。你则找到了至今为止最美妙的感受，虽然有点别扭，但湿濡润弹的触感绝非辞藻之力能够描述。退一万步讲，或许只能够抱琉璃一人会存在些许缺憾，但若换做如今的万花丛中锦上添花就异常完美。你像最后一晚那样放纵着自己，遵循着自己奇怪的Q弹癖好，遵循着人寻找快乐的本能。

　　冷漠无聊的神情也从琉璃的脸上消散殆尽。

　　貌似对于分裂增殖的物种来说刺激太强烈了，在王国传统习俗文化中，此时的女性应以温婉矜持娇柔为美，受教育越好智力越高的女性此时越恬静温柔，甚至称得上逆来顺受。会永热情洋溢回应你的基本上都是不太聪明的，比如可可、蕾娅或者故意反抗习俗文化的伊丽莎白，总之是比较少见的。

　　很少见激动到哭喊失神、人形融化、难以配合的过度反应。甚至连劳米都觉得挺罕见。这是一个难忘的、奇怪的、过瘾的夜晚。

　　·

　　深夜，

　　安妮特轻柔的唤醒你，梳洗整理，更换贵族华丽礼服。除了传送靴，腰带里塞进刚做成的一颗替身石，你身上半件装备也不剩。婚礼上，你只能找机会施法召唤武器，更多的装备则预计由安妮特装在次元袋里从密道路线为你送达。

　　灯光之下，你闪闪发亮帅气四射，无论怎么看也像典型的大贵族。在安妮特和伊丽莎白的眼神中，只剩下欣赏和爱慕。

　　在人数越来越的随行之中，你甩起披风立在城堡外，站在折叠奇械城堡面前。

　　两侧夹道，躬身相迎。

　　为了避免传送终点遭受伏击，也为了跟大部队同行，天还未亮你便出发。部分人骑马、少部分人坐马车和步行保护折叠城堡，还有一些是牵着马乘坐折叠城堡，但空间算不上非常富裕。眼前这座城堡仅有一两层沐浴在永续灯的灯光下，更高的透过窗口的灯火推测大约五层楼高，四排巨大的履带支撑着庞然大物，能感受到魔法能量在内，也能听到蒸汽机特有的突突声。目前只能行进，缺少战斗等具体的实用功能。

　　你走上前，站在城堡门口的坡道铁板上。

　　转身，

　　振臂高呼道——目标劈云城！出发！

　　随机一呼百应，所有人士气高涨仿佛能灼焦周围的空气。

　　至于晚上有三成私兵连夜逃走行踪不明这件事，你是在城堡的沙发上坐稳之后，才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