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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支被拐来的冒险者小队名叫「隧道飞翼」，从成立之初为了应对没有稳定任务可接的状况，特别擅长速刷下水道史莱姆、鼠人等小怪，以至于后来延伸到擅长清理怪物种类更多更复杂的废弃矿洞。两年多还没混出名堂，谈不上多优秀，但好歹也自力更生活到9级，并非弱者。

　　他们愿意叛过来有很多原因，比如加入时间不长缺少归属感，比如经常会被公会强塞任务，比如那边公会不允许放弃任务不接受任务失败，比如那边总会有劈云城的牧师插进队里美其名曰是增加存活概率实则是当监督，比如那边采购冒险物资不够方便，比如他们全队都是男的，不必担心那个离谱的传闻——中南境冒险者公会会长喝醉之后深夜潜入全员女性的冒险者小队宿舍，极其禽兽的全都下手一遍，委屈的哭声打破了寂静。

　　所以「隧道飞翼」才愿赌服输。

　　因为马修看透了对方有可能叛过来，才挖的。

　　神殿势力在王国境内有莫大发言权，以传教和宣讲的名义针对你进行风评破坏。在口耳相传方面，没有人能拼得过瓦尔，她说某个人是魂淡就一定是魂淡外加十恶不赦，在这个山村偏镇很多，报纸杂志仅大城市限量手抄，没有大规模影音传播手段的王国里，人人都需要去神殿祈祷、忏悔、治病，那么人人都得不到真相，教皇说什么，什么就是真相。

　　根据「隧道飞翼」带过来的情报，那边公会还盛传着其它对你非常不利的谣言。实际上，这些谣言早就传得全国到处都是了，这，就是得罪神殿系统的代价。

　　但你也不是完全没有周旋余地。

　　五巷海湾存在各种离奇的生意，其中也包括你偶尔接触到的造谣店。原本你并未摸索到非常合适的用法，也没有尝到花钱造谣的甜头，但现在或许是再次惠顾他们生意的时候了。

　　你打算尝试澄清哪一项谣言，因为造谣店也比不过王国各地神殿的污蔑力度，你最好集中一点才能指望短期内获得明显效果。

　　A，不仅闯进女冒险者宿舍夜袭，还把她们当成狗来驱使，将赚回来的钱尽数没收。对职员更甚。（取消负面影响：减少队伍里有女性的冒险者小队和女性职员前来投奔）

　　B，阴谋陷害古城议政厅主事于绞刑、当众辱骂治下议长、扶植暗牧控制五巷海湾神殿、扶植暗牧挤占治下神殿，憎恨所有议政厅和神殿以及所有圣骑士。（取负：减少议政厅、神殿相关人员前来投奔）

　　C，兼职牧师，并以牧师的祝福法术冒充神恩，四处扬言即将成为主司冒险的新神祇，憎恨神殿势力的异教徒骗子。（取负：减少慕名半神的人员前来投奔）

　　D，亲自带队研发多种异文明和违规魔具技术，搞得治下领民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恐惧当中，将活生生的少女制成魔像，将普通人类以奇美拉技术缝合上鸟翼，植入假牙冒充吸血鬼恐吓守卫私兵，强迫所有人吃下用屎磨制的药粉，大兴伐木冶炼搞得众多德鲁伊围城对峙。（取负：减少正统文明拥护者、研发者前来投奔……所谓正统文明指的是奥术、宗教、仪式、贵族等相关研究）

　　E，自己的钱一毛不拔，如水蛭般吸附在五巷海湾和贩奴古城市场挥金如土，每当缺钱时就会杀黑街、搜捕匪徒大肆敛财，缺人手就杀有竞争关系的贵族的私兵变成骷髅苦力，自己藏着一座金矿但不让工人见天日，旗下冒险者多为杀光敌人收集全部战利品的嗜血守财奴。（取负：减少黑街、市场相关人员投奔）

　　F，扬言不耻于暗杀，所有佣兵都比冒险者差远了，治下的杀手、佣兵纷纷搬离领地另谋生计。（取负：减少杀手、佣兵等杀戮者的投奔）

　　G，勾结沙国高层将领、高层教廷神职人员，半个沙国血统，对国王陛下心存不满的无德平民血统的伪贵族，完全不知道忠义和感恩。（取负：减少对王国忠诚的人员前来投奔）

　　……所以，

　　这些就是最近没什么人来就职的原因吗？！

　　上次来人还是古城介绍潼恩他们，最近也是救下了诶丽卡才令她加入的……这样说起来，莫亚什刚来的时候确实提过一句「传闻这里有个新的半神，我在绝望中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才来看看，本想着实在不行就找个没人的地方终此一生了」这种完全不抱任何希望的话。

　　就知道！

　　惹了劈云城、惹了瓦尔，但是对方没有派兵打过来，还以为是风度翩翩腾不出手，结果居然早就在私底下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这可比派兵攻城恶心多了！你的力量全部来自周围的人才，甚至至今也不知道如何写任务详情……神殿那群经常施展复活术的家伙们当然知道即使攻城杀人也会复活，于是玩他妈的釜底抽薪啊！

　　这些全都是谣言！

　　谣言！

　　没有一项真凭实据，全都是空穴来风，你从来没有做过半点类似的事情！没有！无耻造谣！

　　这些风评被害的效果，距离你越远越不了解你实际情况的人就越容易信以为真，对古城市场、五巷海湾以及迷宫小组周边倒仅仅当做是敌对势力的恶意污蔑，并不信。人是一种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生物。

　　「半神之手」进入大厅。

　　蒂莫西·弗杰森男爵负责向接待员汇报任务，而莫亚什直奔你而来，躬身行礼。

　　莫亚什盯着伊丽莎白看，然后问道：“为什么这个家伙脸色比竞技场决斗之前还臭？”

　　哼了一声，伊丽莎白没有理睬。

　　莫亚什对你说道：“我们到了东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入敌对冒险者公会大厅转了一圈。他们不认识我们这三个新冒险者，再加上偏爱圣骑士，对我们很热情礼貌，主动介绍不少事情。”

莫亚什的笑容有一点点坏。

　　“他们公会就建在酒馆的对面，神殿的旁边。为数众多的冒险者在完成任务之后都会到对面开怀畅饮，气氛十分欢乐，我们也去喝了一杯，啤酒很便宜，土风四弦琴非常适合随乐起舞。没法直接问，但我推测他们应该有四十多支小队，几乎没有任何亚人。”

莫亚什回忆着当时的细节，“法师比例比我们略少，牧师差不多每队都至少一人，圣武士其实也不算太多，他们大多数都是战士、游荡者。”

　　莫亚什说到一半，惊讶的发现大厅里竟然有一支小队正将胸口的东境冒险者公会徽章替换成这里的徽章。

　　“……什么情况？”

　　“舞蹈有一种跨越阵营的魔力。”

　　莫亚什他们假意来询问，然后挑了三个毛病就说再考虑考虑就走了。首先，那边不允许任务失败，更不允许遇到意外情况放弃任务，否则难逃任务失败的责任；其次，名义上由冒险者们自由选择任务，但实际上经常发生半强迫的说服式强塞；最后，他们竟然黑白委托通吃，二楼公告牌上贴的基本上都是老资格冒险者们才能看到的，黑街委托或政治阴谋委托，水有点深。

　　能看得出敌对公会坐落的小镇原本很普通，在东境治安变差的如今，采购冒险所需物资不太方便。当地议政厅独大，奴役守卫队并吸市场的血，领主是个热衷种植违禁经济植物并屯兵的子爵三世，现在已经到西境打仗了。

　　只有C级以上的冒险者才会被神殿复活，当然，尸体必须拖回来，是最低级的那种复活术。

　　结合「隧道飞翼」、姗汀和「半神之手」收集来的情报，敌对冒险者公会的基本情况差不多摸清了。士气还不错、人数众多、缺少精锐、没有亚人、职员阵容跟你这边相似，复活受限，阵亡率比这边高，装备道具采购不便，前后排培训差一个档次，中排差两个档次。他们至少有瓦尔和圣西西朗两个后台老板。

　　话锋一转，莫亚什忽然说道：“大人，我总算明白您究竟在做什么了。”

　　“外界盛传您的各种事迹，众说纷纭，有的说您打算窃国，有的说您打算创造神话，当我实际接触您，了解您之后才发现，您只是努力带领公会活下去。”

　　“有否公会，冒险者们都能够继续他们的冒险，但公会本身却是个风雨飘摇的漏屋，从王国创建冒险者公会这个民间组织之初，就被国王陛下以官方资助的民间组织这个项圈牢牢拴住，定了性。公会，对五巨头来说，只不过是牧羊犬，将四处发疯的羊群集中在一处。羊不易赶尽杀绝，但牧羊犬却能一换再换。”

　　“近距离观察敌对公会之后，我发现，他们只是个普通的公会。我很难表达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只是个公会而已。”

　　公会而已。

　　能看得出莫亚什话中有话欲言而止，她的神情中藏着颇为复杂的想法，眼睛深处诉说着多种情绪，环视着大厅周围，看着你、海瑟薇和冒险者们。从儿时就向往的冒险者生活，终于实现之后总有一种糕点屋果然是不存在的感触。逃离教廷外出冒险，然后呢？巨龙尚且会降落歇憩更何况是旅行者，自然而然的公告牌上有任君挑选的大量任务单，回镇之后就有药剂店和装备店，同伴牺牲之后总能想到办法带回尸体复活，有前辈耐心的教导野外露营如何驱蚊辨识毒草，所有杂事皆不必操心，只需要拍拍屁股外出冒险就好。

　　公会本身又该如何自处？

　　一二三代没谁是弱者，又是怎么惨败的？

　　莫亚什身为教堂资深圣武士长，默默守护一方安宁很多很多年，无数民众将安宁生活视为理所应当。如今，真正能理解你的难处的，又有几人……

　　在莫亚什的眼中，你身边根本无人真正理解你的难处。海瑟薇对公会忠心耿耿甚至不惜牺牲一切，但她忠于的是公会本身；安妮特只是个沉浸在对你全心全意爱恋中的小甜心，一个粉丝怎么会理解偶像内心深处真正的辛苦；伊丽莎白听不清你内心深处的心声，也不关心，她愿意与你同生共死共进退，但在换生灵的世界里最多只有忠诚，没有关爱；梅拉尼活得太久层次太高，总是用溺爱人类幼崽的眼神守护你，老人能理解孩子多少心理活动；潼恩爱的是传说故事中的英雄人物，成就伟业者当然有难处，可是有又如何，这不是想当然的嘛，是英雄自会闯过去的，她希望做的是助你成功，而不是包容你的苍凉；劳米就更别提了，蚂蚁喂蚜虫罢了。

　　当莫亚什第一次见到小凯尔之后，她意识到，小凯尔可能是恐惧爱情，那是一种叫人无法自已的猛毒，控制狂无法容忍理解这种东西。

　　而你，虽然也花心，但，

　　或许跟小凯尔初衷不同。或许你是不相信爱情，至少，没办法相信那种从未出现过的东西。有的人爱的是四代会长，有的人爱的是英勇果决的才俊，有的人爱的是运气好到吸不死的移动食材，却没人爱的是

　　你。

　　实际的你。

　　跟莫亚什远在王城里听说到妖魔化的你完全不同。她感觉听到有关你的传闻越多，就越对你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在教廷见过太多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有的是来忏悔的罪人，有的是为民众奉献终生的伟人，有的是沉醉小我幸福生活的凡人，有的是不甘寂寞的躁动狂人，你跟所有人都不同，

　　迥然的不同。

　　莫亚什低声对你问道：“失礼了大人，我有一事实在好奇——您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来当冒险者公会第四代会长的？”

　　很久之前的事了，

　　当时除了誓要做出一番成就来，还

　　1，好奇自己能比前几代多活多久，开玩笑的。

　　2，想知道职业生涯最后怎样断送，开玩笑的。

　　3，深信当个异教徒变态狂挺快乐，开玩笑的。

　　4，希望上下不接而且里外不是人，开玩笑的。

　　一句无人在意的玩笑，懂得自然懂，但莫亚什没有放过你语气里的自嘲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