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他们握手的那一刻。站在王总的光环下自己是那样的熠熠照人，现在到了自己亲自面对的时候，终于可以和他们面对面地握手言谈，甚至平等地开会和研讨了，甚至谈判，似乎几年前的羞涩和拘谨已荡然无存，代之而来的是大方和成熟。再次握手时，宋光明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和兴奋，握出去的手更加有力度和温度。“哎呀，郑叔叔，你是看着我过来的，不足之处，请多教导。”

“那里，宋主任，幸会，幸会。”

“蔡主任、窦主任，还是叫我光明吧。”

“走，里边谈。”

郑刚带着宋光明走进了一座刚建成不久的一栋楼房，第一次看到在大元工地有铺地毯的房间，有标致的服务生给上茶，墙壁上挂着美丽的欧洲油画，踩着柔软的驼绒地毯让人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似乎还有一种淡淡的玫瑰香味，宋光明感觉到这仿佛是在大城市什么地方，不像是在大元。他拉开一副窗帘朝外一望，噢，四周的山和流淌的西水河没有骗自己的眼睛，它确实就是大元。蔡弘和窦斌端坐在小圆桌旁边，面前各放着一杯茶水，标准的“黄山毛尖”丝丝缕缕地冒着香气。宋光明端着茶水慢慢转过来，又围着小圆桌坐下，一边闻着茶香一边静静地等着郑刚过来。同样都是在大元，施工局的办公室和大元电厂的办公室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区别，这确实让宋光明感觉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实。施工局为啥资金很困难，但是电厂怎么不缺呢？他感觉着背后一定很复杂，但是这不是他所应该关心的事儿，只是偶尔感觉奇怪罢了。郑刚从资料盒里翻出资料后递给了宋光明，宋光明一看是一份《大元电厂入厂职工代培协议》，仔细翻阅过后，大致知道了代培的相对专业和大致的培训要求，带回去让教育科把相关要求按照专业细化后逐步落实。看来大批的新老职工将逐步地进厂，大元电厂的运作即将开始，大元的正式发电也就是一个命令而已，现在已经不是技术层面的问题。对于大元，宋光明是充满感情的，他以百分之百的激情为它燃烧，为它绽放。心想，负责移交本来是应该的事，区区代培只不过是移交中的一个顺水人情而已，做好它也算是给大元电厂做了件好事儿。宋光明把协议轻轻地递到郑刚手上说：“所有条款我都同意。”

“啊，都同意！”

“嗯。”

蔡弘和窦斌惊讶地望着宋光明，似乎有点不相信的味道。宋光明说：“我过来代表黄副指挥长的意思，对你们提出的要求尽量满足，他说困难一起面对，但问题一定要认真解决，其他培训费用什么的你们看着办吧！”

“黄副指挥长是这么说的？”

郑刚问道。“的确。就是比如笔呀纸呀什么的，麻烦你们多备点，工程局那边稀缺得很。技术什么的不缺，就是东西缺，请多谅解。”

“不是说‘技术也是生产力’嘛，这个都会考虑的。太感谢工程局的领导，这么慷慨，真让我们感到高兴。”

“另外，我还有个私事向郑叔叔汇报。”

郑刚听后马上表态说：“好啊。这样吧，蔡主任、窦主任，你俩先回去，我和宋主任谈点事儿。”

蔡弘和窦斌分别站起和宋光明握手，还笑嘻嘻地和宋光明碰了碰肩膀。“蔡主任、窦主任具体负责什么？”

“蔡主任负责职工培训，是教育科副主任；窦主任是负责人事，人资科副主任。”

宋光明把王总离开大元时嘱咐自己的话说给了郑刚，特别是关于大元未来规划及改造发展的契机。郑刚第一次听到这么中肯的话语，深受鼓舞。作为大元第一任领导感觉到了肩上的历史重任。管理好大元只是第一步，发展好并不断壮大才是大元的历史担当。以大元为龙头，发展流域水电开发那可是一个福荫全省的系统工程啊！宋光明的话让郑刚茅塞顿开，一下子有了鹏程万里的感觉。“未来二十年，不，应该说不到二十年，国家将大力发展能源建设，到那时，大元将成为全省的重点，发挥它的引领和辐射作用，那么它必须扩容。怎么扩？一个是增加机组，一个是增加机组容量。这是老爷子给我留下的重要课题，假如我留在大元，一定要实现王总和白指挥长交给我的任务，这也许是我的人生不二选择。”

“那么，你愿意留吗？”

“愿意！”

“陈指挥长会同意？小夕同意吗？”

“这个，你就放心吧。”

“那我给你留着位置，等你过来。”

“但是请不要透漏消息出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会恐慌吗？”

“别人不会，但是我，肯定会的。”

宋光明说完，忽然又想到，还是特别交待道：“王总的话只到这儿为止，我连陈指挥长都不曾说过，请您为我留点尊严，等若干年后我好向王总和白指挥长汇报。”

“好的，崽伢子。你知道我和你未来的岳父是什么关系吗？”

宋光明惊讶地望着郑刚，脸色由紧张逐渐变得缓和，由缓和再变成笑容可掬，微笑着没有吱声，期望着郑刚的回答。郑刚也像是猜透了宋光明的心思，故意来个弯子在小方桌跟前转悠，就是闭口不言。仿佛两个人突然间打起了“哑巴官司”，彼此都默不作声。“叔叔，你刚才叫陈夕为小夕，我感觉你和陈叔叔的关系好像不一般呀。”

“不对。”

“很不一般？”

“是非常不一般。光屁股一起睡觉，一起打呼噜的那种。”

“不是战友就是同学。”

“同学。”

郑刚转过来突然拍着宋光明的背说，“你叫我叔叔最最应该的啦。你以后要是对小夕不好，我也不会放过你，知道吧。”

“放心吧，我和夕儿不仅多孝顺她爸妈，也要对您们多尽义务，因为你们都那么的爱她，宠她。”

“这是应该的。”

“叔叔，我一事儿不明，请您告诉我好吧。为啥夕儿你们都那么宠她，爱他？”

郑刚犹豫了很久，没有吭声。他悄悄地走到窗户前望着窗外那座坚挺的大山。端起的茶杯放在嘴角慢慢地啜饮，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望着山顶上那团起起伏伏变幻莫测的白云，仿佛他此刻的心情也像极了那团云。半山腰一行白鹭轻轻穿过……宋光明后悔这么率直的提问，令郑刚陷于尴尬，此刻他仿佛隐隐约约地知道了郑刚心中有块磐石，怎么推开呢，到底是什么压得他不愿说出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