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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遭遇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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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个年头的时候,大元电厂正常发电如期进行,但是,庆典活动却没有像人们期待的那样精彩纷呈。作为省属重大水电项目的大元电厂,却没能邀请来省部级领导,只有他们发来的贺信和贺电,这让许多参与大元建设的施工人员百思不得其解。白指挥长和大坝总设计师王总均来到了庆典现场,郑刚和黄指挥长及其他领导都想陪他俩多转转,可是他俩却避开众多礼宾,让他们多照顾与会人员,只是邀请宋光明陪同,专职司机成了他俩的摄影师。从厂房到变电站,从观测廊道到交通洞,从中控室到进水口闸门,边走边谈,还专门和宋光明在各个观瞻点照了许多的照片,留下了美好的瞬间。他们像是有许多的话想说,可都彼此来不及倾心畅谈,只能轻描淡写地参观浏览,仿佛他俩心里装着什么大事一样,急匆匆地在庆典现场和工地走马观花,和颜悦色地和熟悉的人打招呼但没有停下脚步,许多寒暄和问语都用握手和微笑代替,他俩的反常举止让人揣摩不透,接着又到后方宋光明的宿舍和原指挥部看了看,留下几张合影照后,让司机开车离去了。指挥部领导试图挽留,但是没有奏效,他俩急匆匆的模样,留给宋光明无限的猜想和难以言说的惆怅。宋光明只记得,白指挥长临上车前告诉他的话:“薛阿姨特意问你好。她受不了路途颠簸,所以没来,欢迎今后到省城后去看她。”

宋光明还不忘王总留给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一种责任和希望的寄托,仿佛一支令箭穿透他的内心。陈犇夫妻形影不离,周围有一群“跟屁虫”跟着他俩。还有一个穿着时尚,楚楚动人的女孩子,左右不离,喜笑颜开地搀扶着陈犇老婆的胳膊。她,就是陈夕。众多人影当中没有找到符副指挥长的身影,据说他身体不适,病情比先前严重了些,这次没能来出席庆典活动。从省城用大客车拉来的还有曾经和宋光明住在一排工棚里,并且彼此熟识的这工那工们,他们都是被指挥部特邀来的观礼嘉宾,几年不见,也都差不多熬成了各个部门以及新的施工工地的关键人物,至少也是技术方面的专家或者权威。这些技术人员倒显得比那些当了什么“长”,什么“经理”们吃香和受尊重,这让宋光明心存喜悦,仿佛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影子。宋光明送走白指挥长和王总后回到了陈夕父母的身边,说实话,他再忙也不能把陈夕父母凉在一边儿,跟着她们一家三口一起参观大坝和发电厂房,这是他此刻最为自豪的事情。有了宋光明的加入,陈犇还特意谢绝其他人员及司机的陪同,告诉司机,打算亲自参观一下日夜牵挂牵挂的大元电厂,然后一家人步行回后方办公楼。陈犇看得仔细,从蜗壳层一路慢慢爬上来。经过水轮机层和发电机层还特意站在飞速旋转的发电机层观看,仿佛是在端详自己的孩子般认真仔细。沿着旋转梯爬上来时安全帽下都冒出了热气。陈夕妈和陈夕就在空旷的厂房里转悠,看到陈犇和宋光明上来,分着不同的组合方式在发电机旁兴奋地合影留念,照够了相片。宋光明对陈夕说,“你看这个空腹像不像孕妇的肚子,那四台发电机组就是卵生四胞胎的胎儿。”

陈夕看看宋光明似乎说的是真心感受,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接着宋光明的话头说道:“那日夜忙碌的水电人员岂不是胎儿的保护神,用汗水和心血在滋养着它们的健康成长?”

“唉,只不过大元的孕期太长了,也许预示着它一出生就有了非常的责任和担当。”

“最终还是顺产,对大元的每个人也算是个满意的交待。”

陈夕也意味深长地回答。细心的宋光明发现,今天的气氛似乎不是很对头,隐隐的觉着哪里不对劲。为啥白指挥长、王总、陈犇都拒绝别人的陪同,表面上还流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难以掩饰他们内心的不安和焦虑。究竟是为了啥,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的内心都经历着怎样的痛苦煎熬呢?晚上,宋光明有幸参加了指挥部科级及以上干部大会。在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会议室门外已经已经悄悄地站立了几位身穿制服的公安人员。办公室主任分别叫走了运输公司的经理,物资处的处长,机电安装处的处长。每叫出去一个,会议室的门就自动地关上,出了门就被带走一个。但是门里的会议依然在进行着,门外的动静丝毫没有影响到会场内的一切议事议程和会场氛围。之后,又陆陆续续叫走了五个科级干部,这时会场上多少有了一丝的震动,但是彼此依然静静地坐着,偶尔有人扭头朝门外看看,但没有骚动,毕竟那门是自动关上的,看不见门外的动静。主席台上的陈犇和黄指挥长若无其事地注视着会议场上每一个人的反应,宋光明坐在会场靠门后的第三排的窗户下边,坐直了身子,透过窗户玻璃,亲眼目睹了走出去的人被带离会议现场的情景,然后,办公楼下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警笛声像冬天的寒风一样叫得人心发凉,过了一会儿,一个干部模样的公安人员大摇大摆地推开门,走上了会议室的主席台,和主席台上的领导一一示意后,宣读了沅中市公安局的拘捕令。拘捕令宣读后,再过了几分钟,那刺耳的警笛声渐渐地远去了。从刚才主席台上的领导与公安的默契配合中,宋光明突然找到了答案。白指挥长和王总的有意回避,陈犇的刻意拒绝陪同,这一切仿佛是先前安排好的,秘密的抓捕行动变成了公开的警示教育,是刻意做给其他人看的还是无意间的巧合,宋光明不得而知。心想,涉及物资、安装和运输的三个重要部门,他们的头头脑脑被拘捕了,那下边的小虾米们会是一种什么样,也许有的如惊弓之鸟,有的伺机逃窜,但大多受害者可能是义愤填膺,因为他们相信天网恢恢,再狡猾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他们的犯罪事实不久将会公之于众,困扰大元工程进度的真正原因必将水落石出,大白于天下。会场上顿时一片寂静。台上的领导都表现出了异常冷静的神态。宋光明的内心一阵抽搐,他几乎看到了会场上的人都楞在座位上,表情冷酷严峻,没有一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心无旁骛地把目光对准了主席台的陈犇和黄指挥长。直到此刻,宋光明才悄悄地把带出去的人员和楼下的警笛声建立了某种特殊联系。拘捕令不过是在例行一个手续,让亲眼目睹者不再怀疑随便带人的突兀,也不会抱怨执法机关的目中无人,更不敢怀疑执法程序紊乱,因为他们还是带“长”的人,多少代表了大元指挥部机关的面子。作为大元施工单位的最高行政长官,陈犇的心情一定是最为复杂和难以描述的,仅从表现出来的漠然和冷峻看,至少是宣示了对违法犯罪者的零容忍。宋光明感觉着大元真是摊上了大事儿,上午是发电庆祝大会,到了晚上突然演变成了拘捕大会,大元的气候由喜庆突变为寒冷,快得让人猝不及防。为什么工程会出现停滞?原来是内部出现了“蛀虫”。也许像陈夕说的那样出现了腐败分子,只有剔除这些“蛀虫”,大元才能向前,否则,还真的是后果难料。多亏自己呆在被人遗忘的竣工资料室和自己的同事们闷头搞事儿,要是知道了外面的风雨,孱弱的身体是否能经得起寒冷的侵袭!要是没有强大的心志和免疫能力,也许早被这种萎靡的风气给玷污了,说不定也会像个别新进的大学生那样背着行囊,扔下人事关系悄悄“下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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