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听到这样的设想，心里不免有点做不了主。“婶，要不做两副，如何？”

“不，不，你叔反对这样做。他说那样没有一点意思，纯粹浪费。就这，还是要悄悄进行，不敢声张，怕不怀好意的人说三道四，影响你叔叔的仕途。”

宋光明这才叹了口气，说：“哦，我明白了。”

王芬娥感慨地说：“我爸入土为安，妈妈的骨灰盒就没必要放在家里，只能和爸爸一同入土比较好，你俩说对不对？单独再做个棺木的也没必要，再说我爸瘦的只有骨头了，放起来不是困难，只是讲出去不好听，所以，你们替我保密，不要讲出去。谢谢你们了。”

宋光明说道：“保密是我们应该做的，你只管放心好了。寿木三天做好，刷漆要两天，棺木上有一些雕刻和简笔画，争取做到最好。”

“我爸是南下干部，官至省部级，退休后享受副省级待遇。他得病前曾经对我说过他的愿望，就是去世后能够土葬，即便不回老家也行。这个小小的愿望，我和你叔早早答应他了，也是我能够对我爸爸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宋光明突然想到了管老干的部门，问道“民政部，他们会过问吗？”

“这么多年，都知道了我爸的情况，你叔说了，没人会过问，大家都早已熟视无睹了。因为我爸给这座城市没有留下什么，沅中市对他的牵挂几乎为零。他就像秋天的红叶，飘落何方，都不会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宋光明问：“他的那些老朋友们问起呢？”

王芬娥说：“哎，世道险恶，经过那场运动后，好多认识他的及没有整过但共过事的人，早已不联系了，后代之间彼此联系也少，加上我平时不和他们接触，基本没有往来，几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怕早已都淡忘了。”

王星说：“说不定许多人都死了。”

王芬娥叹了声后说：“是的，我爸爸算是高寿的。据我知道的曾经害过我爸爸的人都死了，包括和他一起蹲大狱的‘右派’，平反后恢复原职的一些干部，淡出人们的视线后，或早已命归黄泉。唯独在电视上播放元旦的团拜会上，偶尔能见到他当年的战友还健在，但都年事已高不在其位。”

宋光明听出一些有用信息，也基本试探出了郑铁及王芬娥的心理诉求，就是低调处理，尽量不造成什么社会影响。“婶婶，那我就保持低调，尽量不声张，悄悄进行，好不好？”

“哎，你叔就是这个意思。对了，你叔说了，他说你来了，把这两条烟给你带回去，莫非是有啥用途？”

王芬娥说完就去取出两条用报纸包好的烟，递给宋光明。宋光明谦虚地说：“婶婶，就是这个，我叔他懂的。我爹的意思也是这个，叫你买条烟送给木匠，还必须是你亲自买，木匠就不会在棺木上做手脚，图个吉利。”

“是吗？有这个讲究啊！我真的不懂。”

“听老年人说的，其实，我还不如你那，我也不懂什么。所以才来问你。”

王芬娥笑了笑，说：“你叔说了，就麻烦你了。五天后，哎呀，正好那天他出差回来，他说他会亲自去看你。”

宋光明对王芬娥说：“婶，你放心吧，别的你都不用管，油漆干了后，我来接你去验收。对爷爷而言，这是咱家的大喜事儿啊！”

王芬娥突然起身，对宋光明和王星就是一鞠躬，吓得宋光明赶紧扶住她，劝其别这样。保姆听到客厅里椅子滑动的声响，急忙出来查看。王芬娥说：“阿姨，没事的，没事的。”

宋光明对着王芬娥悄悄地说：“婶，就这吧，我俩走了。”

王芬娥起身送他俩出门，直到摩托车很快消失在暮色里。宋光明回来后交待王星不要出去乱说，自己又跑去向爹汇报情况。从房里传出了电视的声音，宋光明的爹和郑源俩人正在房里看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武打片《霍元甲》，俩人边看边议论，兴致高昂。宋光明往他俩身边一坐，他俩都没有当回事儿，继续观看。当紧张的武打情节完了，宋光明的爹才问：“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带回来两条烟。”

“先给一条烟，告诉做完了再打赏。到时再给一条烟。”

娘呀，这送东西也有讲究的！宋光明这才明白，什么叫活到老学到老，处世的学问没有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