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光明和田方琪赶到郑铁的家里时，陈夕正在和王芬娥一起聊天。郑亮见了后，亲切地迎接他俩到客厅坐。“哥，先喝点茶，我爸爸在里屋和我大伯打电话。”

“亮儿，今年上大几了？”

“大一。”

“学什么专业？”

“学习金融的，和我姐的专业很类似。”

“她那是大专，你的是本科，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听我姐说你当年是学霸型的，是吗？”

“唉，我们那时候没有这个词汇，但是却是学习比较好的，在大学里我也是很另类的。”

郑亮问：“怎么个另类法？”

宋光明谦虚地说：“我的专业是企业管理，但是偷偷地学别的专业里的专业课程，学到他们都考不赢我，反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是那种学习型的学生，学什么都学得好。”

“哥呀，你可以再去考研啊，又不影响你的工作，现在很流行的。”

宋光明笑笑说：“学习就是为了一个目的，你只要目的达到了，过得很开心就行了，就是读了博士或者博士后，不是还要致力于某一件事吗，我现在就是想搞成一件事，和你姐努力打拼干出点成绩，来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我就知足了。”

“难道就没有追求了？”

“有啊，我答应别人要考个‘一级建筑师’资格证，虽说这也不是我的专业，但是我既然答应了就想去试试，万一考上了呢！”

“管理类和建筑类根本不相关联啊，你都敢试？太牛了吧？”

“牛不牛，看结果才知道。明年5月下旬参加国考，考过了哥请你吃大餐。”

郑铁突然从房里出来问：“答应谁了，信誓旦旦的？”

宋光明站起身回答道：“市规划局的张圣楠局长。哎呀，我差点忘了，他帮了我不少的忙，我还欠他一份人情哪，等事儿办完了，咱们聚一次吧，你也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当然可以了，他给我说过你，他主要是想挪个窝，让我想想办法调到市里来，应该问题不大，只是稍缓缓的好。”

“我也感觉是这回事，但是，他确实是帮助我办了不少事儿，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给人方便也是给自己方便。”

“没问题，等这个事儿完了，你找个时间，我随叫随到。”

宋光明心里说不出的感动，没想到这样的要求叔叔竟然满口答应，真是给他面子。那一刻，他的内心激动不已。郑铁大声地叫到：“都过来，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陈夕和王芬娥都围在客厅的茶几旁，等着郑铁宣布重大消息。“刚才和我哥哥通了电话，他告诉说，光明要当副厂长了！”

宋光明仿佛没听清楚一样，木讷地坐着，一点也兴奋不起来，满脸通红，害羞得跟个孩子似的，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陈夕过来推了一把宋光明，说道：“你傻了，不高兴吗？”

“我，我行吗？”

宋光明吞吞吐吐地说道。田方琪说：“怎么不行，我看你行！”

“我会议都没参加，还选我，看来我做的事情大家是认可的，也是充满期望的。”

郑铁说：“当然了，光明出山计划都是你的设想，并且还是为了职工谋利益，他们不感谢你都不行。你不要不好意思，都是顺理成章的，你也是当之无愧的，要勇敢地面对，不要有思想包袱，我哥哥叫我鼓励你，希望你想得开，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嘛，好不好？”

宋光明这才不好意思地说：“刚听到确实是头皮根发麻，心里好不舒服，我也不是谦什么虚，是真的不愿当官，我总感觉这钻研学问和专业很痛快，管理是很另类的。现在既然把我推到了这趟车，也是没办法，对我而言只是多了点权力而已。最重要的是夕儿也对权力不感兴趣，我俩真有点臭味相同。”

宋光明语无伦次的一番说辞，听得大家模棱两可，知道他是有点激动过头的味道。陈夕说：“是的，爸爸们这么抬爱你，你也不能下软蛋，我也要赶紧振作起来，努力扶持，咱俩快乐地生活，如何？”

“哎，这才叫‘郎才女貌’呀，干爹支持你俩干事业，不要有心理负担。”

宋光明深情地对田方琪说：“谢谢干爹的理解。刚才，我有点惊讶，现在才迷糊过来，不过，我还是感谢干爸。”

郑铁说：“感谢的话都不要说了。我哥明天下午赶过来，他建议偷偷把遗体运到你们那边，他回来后直接在那边办事，这样就不会有影响，你俩看是否同意。”

宋光明说：“叔，婶，我和干爹的意见也是这样的，决定晚上十点左右把带箱体货车摆放在你家门口，等凌晨两点悄悄行动，把爷爷包紧放在床上，连床带人一起搬到车上运走。我那边空房多，腾一间就是。”

“车子有吗？”

“有现成的。”

“咱家有一张单人竹床，你们看行吧？”

宋光明说：“看看。”

那是一张窄小的单人竹席床，供夏天乘凉时用的。看了后，宋光明和田方琪均表示满意，比试了一下，说让王芬娥铺垫些棉絮，然后把爷爷连床单一起抬上竹床，怕路上颠簸建议把身子四周裹一下，反正路途不远，一会儿就到，后边可以站两个人扶着，不让床铺来回震动。最兴奋的还是王芬娥，她说：“可以的，我把所有该放进棺椁的东西一并打包带着，包括妈妈的骨灰盒。”

郑铁镇静地点点头，然后把目光投射到郑亮的脸上。郑亮表态说：“我也同意妈妈的意见。”

田方琪说：“我看了，你这儿刚好别人不易发现，况且大门口正前方还是那么大的垃圾箱，更引不起注意了。半夜来车容易引起注意，早点停放在这儿，凌晨悄悄开走了，谁也不知道是干啥的，就这么定了，我们回去准备吧。”

王芬娥建议道：“光明，就停放在放棺椁的那间房里吧，就是再添加一些凳子和小方桌，让我烧点香吧。”

宋光明过来安慰她道：“好的，我明白你的感受。咱那边有地方住，晚上你和叔叔还有亮儿都住那边吧，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

王芬娥对郑铁说：“这样安排行吗？”

郑铁说：“行。我明天上班报个到，你和儿子暂居那边，下班了夕儿去接我。还有——”“什么？”

“你们寻找的工具和人是否是我老家那边的？”

“是郑家驿村的，一个村委会的人提供的工具，他愿意出四个劳力，但是人我们可以不要，我们这边有的是。”

“那个人嘴巴严实吗？”

“这个问题不大，我们只借工具，再说说去。”

田方琪小声建议道。郑铁突然变得如有所思起来，默默地思忖着。宋光明问：“叔叔，严重吗？”

郑铁说：“爸爸是副部级干部，去世后按理说是要火花，但是他这么多年没与人接触，也没有人和组织过问过他的死活，千万不让别人知道是采取了这种手段，叫人背后嚼舌头。关键是，我这次回来，也是要被提拔的，不能在这个关口，让人找茬说闲话。”

宋光明问：“这个我可以采取措施，保证不出意外，就是你和婶婶每天都是推着轮椅散步，看见的人多了，这突然不见，会产生负面议论吗？”

郑铁说：“这个好办，让你婶婶休息二十天，就说把老人送老家了，他们老家很远的，不回来也很正常的。另外，我争取调一个房子，让别人慢慢地忘了我们。”

王芬娥说：“别怕，没人会问的，再说连这点问题都摆不平，还怎么混呀！我有办法，你们别怕。”

郑亮兴奋地说：“妈，你真棒！爸，别怕，有我妈那！”

郑铁笑笑，脸上也露出了喜悦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