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将军都是起的这么早？”

“你不也是吗，现在不过是寅时，我就听到你的房间里头有人在说话了，还是说宁女相的关系已经牵扯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大早上的，还要接待客人？”

文和玉似笑非笑的样子，真是让人觉得很欠揍，宁一凡稍微地思索了片刻，笑道：“看来文大将军是被周岳刺激到了，我倒是没差，若是文大将军想要喝茶，我也可以请你。”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文和玉笑道，闪身而进。宁一凡真的是一个极有品位的人，就算是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都有焚香的习惯。“是皇上赐予我的紫檀香，不知道文大将军能不能习惯。”

看到文和玉习惯性地擤了擤鼻子，说道。“当然，皇上给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我怎么可能有什么不习惯的。”

“那就请吧。”

说着，宁一凡率先在椅子上坐下来了。在距离宁一凡和文和玉上百公里的我们的东南部，是幽国，因为是东南沿海地带，且幽国人民多依山傍海生活，所以性格多有疏阔。在前一个月，这里频繁出现了从外地偷渡而来的海寇，幽皇是个有主见的吗，联合了庸国一同击溃了海寇，用的，自然是唇亡齿寒的那一套理论。庸国的公主嫁过来的时候，大概是在春夏之交，现在想一想，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可是她还是郁郁寡欢的样子。“皇后，今天早上的眉粉，您看一下，喜欢哪一种呢。”

房门外，千树小声地询问道。千树这个名字是方怀玉她取的，所为的，就是自己的家乡花开千树的意境。上一次虽然得了幽皇的恩准，回去了庸国一次，但是所看到的终究是物是人非，且方怀泽对她的远嫁并没有任何的心疼和惋惜，更是让方怀玉的心里头像是被刀滚过一样的疼痛。“随便吧，就要一盒远山黛。”

方怀玉有气无力地说道。“启禀皇后，今天皇上不能来与您共进晚膳，这是刚才从养心殿那边传来的消息。”

千树小心翼翼地说道。“怎么，现在幽皇的后宫新添了佳丽，连本宫这个正位都顾不上了？”

这便是方怀玉在赌气，她怎么会不知道，幽皇对自己从来都是真心实意的，这么多日子的积累，方怀玉就算是再愚钝，也能感受到幽皇那赤诚的真心。只不过，方怀玉对的宁一凡心思还是有怨怼的，就算是幽皇在中间不断地劝解，也没有办法让方怀玉心平气和地谈论起与宁一凡有关系的人。“皇后，您这是怎么了，这些天来，总觉得您心事重重，这句话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您也不好与他交代。”

“本宫现在需要你来教训了？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方怀玉说着，将护甲慢慢地套在了手指头上。“不是，但是奴婢从宫里头听来的消息，说这一次皇上这么着急，是因为庸国和荆国之间有重大的外交举动。”

“庸国？”

听到与自己的国家有关系，方怀玉倒是没有办法放松下来。“正是，且奴婢听说，和庸国的女相有关系。”

“国家大事，兄长什么时候管过，还不都是交给宁一凡全权打理，只是这件事情，和幽皇有什么关系。”

方怀玉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如果皇后您真的想知道，不如就自己打扮得妥帖一些，去皇上的面前去问问吧。”

方怀玉听了，眉眼微微地上挑，然后说道：“本宫看你现在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是不是就指望着本宫到皇上的面前多有恩宠，你这个做下人的也可以飞黄腾达？”

千树笑道：“皇后娘娘真是会开玩笑，奴婢不过是实话实说。”

“过来，为本宫梳妆吧。”

方怀玉微微地闭上了眼睛，让千树到自己的跟前。其实方怀玉并非是不懂得妥帖的事情，只是从前，宁一凡对自己做了太多的错事，韦明是一件，之后让皇兄同意派她远嫁和亲，又是一件。幽皇是喜欢自己的，她知道，对她也很是妥帖，只是世间安有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呢。妆成之后，一个雍容典雅的贵妇人形象就跃然而成了，方怀玉满意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笑着说道：“嗯，你倒是有点长进的，等一下下去领赏吧。”

千树喜笑颜开：“是，奴婢谢过皇后娘娘。”

“皇上既然晚上不能来与本宫吃饭，有没有说，今天什么时候是有空的？”

方怀玉的手指头微微地弯曲着，一点一点地敲击在桌子上。“这倒是没有说，但是刚才听苏公公说，皇上中午有一小段时间要用来品茗，可见这段时间配一点糕点，也是可以有的。”

千树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总是在旁敲侧击。“那你准备好糕点了没有？这么懂得暗示我，可见你也是有备而来吧。”

方怀玉看似慵懒的样子，但是实际上眼神中已经是带着犀利了。“皇后娘娘可真聪明，正好，奴婢早起的时候看到小厨房刚进了紫米和杏仁，就做了紫米甜糕和杏仁酥，皇后娘娘带去给皇上配茶，可是最好的。”

“行了，在本宫面前这么油嘴滑舌，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好结果。”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方怀玉已经缓缓起身，说道：“陪本宫到御花园中走一走吧，下午了，正好过去。”

千树忙笑着答应了。幽皇登基也有数年了，掌管的是东南沿海的海口一带，再加上，本人很有经商头脑，所以利用海产的产业，将幽国的国力提升许多，从原本的蛮夷之邦成了现在几国中实力较为庞大的一方势力。所以，之前皇上才会费尽心力要让文和玉帮了幽皇打击海盗，而现在，由幽国和庸国共同建立起来的海岸防卫线，还在蓬勃地合作着。幽皇始终是更爱自己一点，所以除了要稳定一些当朝功臣的忠心，招选了一些高官女子入宫，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整个御花园中，一般就只有方怀玉一个人静静地逛着，偶尔，她与会情不自禁地想到韦明，那个始终不愿意给自己名分的男人，其实她要的东西并非很多，但是连承诺都不愿意给的男人，肯定就是不爱自己了吧。这么想着，时间也过的很快，“皇后娘娘，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要走了。”

千树小声地在方怀玉的耳边说道。“诺。”

方怀玉没有给自己多余的时间思考，就搀扶着千树的手，缓缓地去了。偌大的养心殿中，可以闻到清新的瓜果香味，幽皇和别人要更加不同一些，他不喜欢那些很贵重的香料，所以都用瓜果的香味来点缀殿堂。“参见皇上。”

方怀玉沉沉地跪拜。“皇后，你怎么来了，怎么也没有人通报。”

幽皇说着，有些责怪地看了千树一眼，千树连忙说道：“皇上，这是皇后娘娘要给您惊喜呢，这两样小点心是皇后娘娘给您准备的。”

说着，千树已经十分及时地将手里头的碗碟端上来。幽皇看了一眼方怀玉，虽然心里不太相信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子会为自己亲自下厨，但是心里头终归是有他的。“皇后，以后这样粗使的活儿，就不要自己做了，让下人做，不行么。”

方怀玉笑道：“伺候皇上您日常吃食的，怎么会是粗使的活儿呢。”

说着，方怀玉就取出了一小块精致的盛碟，笑道：“这一小块的紫米甜糕，取的是今夏最后一拢紫米了，用的是昨天早晨搜集的露水来制的，您尝一尝。”

千树笑意盈盈地看着，从前方怀玉刚嫁过来的时候，不知道给幽皇多少冷板凳坐，大家当时都猜测，是不是因为幽皇忌惮庸国的强大实力，所以始终不敢怪罪方怀玉，现在看来，这幽皇根本就是在真心实意地爱着皇后的。“好，皇后自己的手艺，朕无论如何都要尝一尝。”

说着，皇上就将一小汤匙的紫玉甜糕送到了嘴巴中。“果然不错，甜而不腻，最主要的是，朕能品尝都清露的芬芳。”

说着，皇上也剜了一小块喂给方怀玉：“你也尝一尝吧。”

方怀玉笑着说道：“是。”

两人寒暄了一阵，方怀玉才问：“原本这样好的东西是要留着您晚上的时候过来用的，可是您最近日理万机，臣妾也知道。”

幽皇带着一点愧疚地说道：“皇后，这一次是真亏欠了你的，下一次，朕一定补上。”

方怀玉反手覆盖在了幽皇的手背上，说道：“皇上，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左不过就是臣妾多走一趟就是了，只是听说这事情和臣妾的母国有关系，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说着，方怀玉的眼神中就带了担忧。幽皇的眼神慢慢地绽放出了幽幽的光，方怀玉见了，忙低下头，珠串发出了窸窸窣窣的清亮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