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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掌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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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定用分身术扰乱自己的意志,杜如双明白,假意追赶那处幻影,手掌中却牢牢控住了一拳真气,只等给对方来一个猝不及防。分!一声巨响,杜如双已在须臾间转身,手上的七成掌力牢牢实实地拍向身后那一抹气流。“啊”的一声。千军万马消失,空中独独落下了一小抹的黑色绸布。杜如双反身接住,倒在怀中的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带着熟悉的味道。难道,他真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夫君么。杜如双想的有些心醉了,没想到对方已将手掌狠狠伸出,在杜如双的肩膀上落下了不重不轻的一掌。刚想要趁乱逃走,却被杜如双的剑挡住了去路。“我知道是你,方全,是么。”

山神已经完全被制服了,现在杜如双要做的,就是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究竟是谁,如果自己在死之前真的能再遇到到方全,此生足矣。男子停住了脚步,许久,才转过身来,静静地注视着杜如双,始终都不发一词。长久的对视中,杜如双想到了曾经的过往,他想要伸出手去触碰方全的脸颊,却发现,那个人好陌生好遥远。杜如双终究受了伤,他有没有能力将自己悬在半空中,杜如双只觉得浑身发软,蒙面男子见状,纵身跃上,将杜如双牢牢接住,放在了地上。自己的身体躺在了方全那柔软的臂弯中,前所未有的踏实感。方全不过是看着怀中的这个女子,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喉咙痛得厉害,刚要说话,才发现会被哽住了喉。杜如双刚想要将手贴在方全那一张丑陋得无以复加的面具上,却被他十分矫捷地躲闪开了,杜如双眼神充满了泪水,滴落入了尘土之中。“你,怎么是你,方全,我已经这么久没有看到你了。”

虽然是透过了厚重的面具,但是杜如双好容易就能辨认出自己夫君的样子来,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夫君的模样啊。“我……我不是,我只是路过这里,看你这么被欺负,所以帮忙的。”

方全忙转了自己的脸,有泪水从面具里缓缓地落下,他不能宣泄出自己的感情。从杜如双薄薄的衣襟中,能用手指头穿透了他那带着温热的皮肤,但是这一切,终究是离自己好远好远了。“我知道是你,方全,如今,我必须死了。”

杜如双看着远处的重峦叠嶂的山,叹了一口气。“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死。”

方全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从前,他没有本事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如今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为什么,杜如双还要自己奔赴黄泉?“因为,我现在一定要让宋元晨死!”

杜如双狠狠地说。她的手狠狠地抓住了一捧的泥土,抓取的力量就像是要深入了土壤之中一样的,方全突然意识到,也许那一天,那个男子说的没有错。自己的孩子,如今是保不住了。“是不是和你的孩子有关系。”

只是就算是在现在,方全都不愿意直接透露出身份,这么多年的隐姓埋名,已经让他害怕极了,他不能够让自己的身份公布于天下,如果自己不小心捅破了这一层的禁忌,等待自己的会是死刑。“是,宋元晨利用我,将我的孩子给杀死了,你说,这样的仇,我能不能不报?”

说着,她突然之间就抓住了方全的袖子:“孩子他爸,你是知道的吧?你是知道的吧?”

方全表情麻木,他一边安慰着杜如双,一边淡淡地说道:“你不要揣测我的身份,我现在救你是于自己的善心,若是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要走了。”

封印已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发生了效果和作用,如果自己要在这里多停留一刻钟的时间的话,他的身体就要彻底地灰飞烟灭了。杜如双冷笑道:“所以,你们所有的人都要刺激我,你们所有的人都要离开我?”

这个时候的杜如双,纵然去意已决,可若是自己在生前还能得了夫君的一个承认,大概是死而足以的吧。方全的表情微微地怔住了,缓慢地说道:“你,你说什么。”

“现在宋元晨已经发现了代替我入丰都鬼城的人的身份了,唯一的办法,我要摧毁自己。”

“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别人,你难道没有想过,他们可能是骗你的么。”

方全忍不住说。“我当然有想过,我就是深思熟虑过才如此,你忘记了,从前我是最惜命的吗。”

杜如双说着,眼睛已有泪花缓慢地滴下来,她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手抚上了方全的脸颊,“当时,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我自私地独活在人世间,将我们的孩子抚养下来,我这么惜命,如今却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搏,你真的以为我没有仔细认真地考虑过么。”

便是这么说着,她缓缓地将手放下,自己已经服用了软骨散,如果不是因为方全出现,她现在早就是无声无息地死去了。“我去帮你,宋元晨不就是个村长,他杀了孩子,就要用生命来补偿!”

这么说着,方全顿时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封印的力量已经开启了,自己最多就只有十分钟,可是,他多么能和杜如双一块逍遥自在。就算是没有孩子,他也希望自己能够抚平杜如双的伤口。“不要,你不要莽撞,再说,我也知道,你有自己离不开的地方,对么。”

杜如双很聪明,能够迅速地知道方全的不容易在哪里,方全稍微地怔住了片刻,说道:“什么。”

“如果你真的能离开了那个地方,这些年,你早就来了,何必要等到现在这个时候呢,我们都要不如意的地方,我懂的。”

便是这么说着,杜如双就将自己的手转到方全的手里头,“我在死之前还能和你有这样的见面,我已经十分感谢老天爷了。”

她的眼神中带了轻巧的光,这一刻,死亡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解脱。“不行,我不可能让你死,如双,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爱人和妻子,我怎么可能让你白白地死呢?”

便是这么说着,他努力地用手中的真气护住了杜如双的呼吸,着急的神色,也随之而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宋元晨的探索很快就要来了,我知道这很残忍的,但是,我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就这么白白地死去。”

一想到孩子,她就心如刀绞,一顿一顿的痛苦,猛烈地袭击而来。“不行!”

多年前的那个恐怖到无以复加的记忆,再一次蔓延而来,在自己的那一段记忆中,杜如双被活生生地拆散在了他的面前,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彷徨无措。“你走吧,我们前世没有这样的缘分,这一世自然也是没有的是,说不定等我转世投胎到了好人家,我们还能有所团聚。”

杜如双在关键时刻,总是能比男人冷静多的,可是这些对于方全来说,简直就是不断的噩梦轮回,他想要摘掉自己脸上的这一块面具,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刚才你这么着急地要破除山体的结界,实际上,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地赴死?”

方全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憎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这么愚蠢,配合了他做这样的事情来。“你真是和这个社会脱节太久了,所以你并不知道,对于我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毒液慢慢地浸润了她的血液,山神从前和自己是如此妥帖知心的朋友,所以才会在了解她的意图之后,一定出手阻止,想不到,是自己的夫君帮了她,冥冥之中,似乎是有安排的,有的人活着,注定没有好结果。这些年来,她始终想,自己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的祸水,总是在给周边的人招伤害,从前是方全,现在是这个孩子。“你憎恨我么。”

许久许久,杜如双才说。“我为什么要憎恨你,明明是我的错,我没有给你一个更加美满幸福的人生。”

方全知道有些事情,自己终究是留不住了,就有些哽咽地说道。泪水顺着他的面具不断地往外渗透,突然,他觉得自己的面具和脸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分离。只听的蹦的一声,面具就掉落在了地板上。自己从前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脱离的东西,突然之间,就离了他的身体!“方全!”

杜如双在自己气息奄奄的时候,还能看到夫君的脸,虽然他的脸上已经长满了胡茬,但是,还是能够透过这些粗狂的轮廓后面,辨认出他依稀的模样来。“如双!”

方全总算也不掩盖自己的情感和心情,将杜如双努力地抱在自己的怀里。“以后,如果你能离开那一片禁锢你脚步的地方,就向前走去吧,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忘了我,也忘了孩子。”

杜如双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她的手指头抚摸在方全的皮肤上,像是抓住一条明明知道会溜走的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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