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豆豆和他舅妈迅步来到光线较好的马路上之后,胡豆豆的舅妈就自顾自的大步流星地走着。 大人的步子再怎么不屑,也总比小孩子的大,一步顶三步是不用说的。 因此不一会儿功夫,胡豆豆的舅妈就把胡豆豆远远地甩在自己屁股后面了。 胡豆豆的外婆家门前不远处有一颗高高大大的核桃树,一到明月当头的晚上,这棵树就仿佛大海上的灯塔一般,给迷路的人照亮前路。 现在,月光一洒在这颗大核桃树上,树底下就映出一片漆黑的暗影来。 这巨大的暗影,与月光洒在地面上的雪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很快的,胡豆豆的舅妈就跑一样走到了大核桃树投下来的阴凉处。 这时,远远落在后面的胡豆豆突然听到大树底下有个女人的抽泣声。 那声音有点幽怨,又有点可怜,当然除此之外,还有点熟悉的味道。 胡豆豆好奇的不已,心想,“这大晚上的,谁在那里哭泣什么呢?”
不过随即,胡豆豆就又听到了他舅妈奇怪的询问声: “喂!你是谁呀?”
胡豆豆禁不住好奇,猛的停了下来,静静地听着前面的动静。 “喏!你是娃儿他奶吗?”
“呜呜呜……” “呃,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里呀?”
“呜呜呜……咽咽咽……” “呃!您这是怎么啦?究竟……” “呜呜呜……咽咽咽……” “是不是他外爷又打你了?”
“呜呜呜……咽咽咽……” 胡豆豆耳朵尖灵,一听到他舅妈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是他外爷又打你了’时,就猜到一定是他外婆,顿时心竟一下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天呢!难道我外爷打我外婆了? 难道,我外爷在我不在的时候打了我外婆?”
那么的一想,胡豆豆就慌忙启动双腿,野兔子一样一蚱蜢蹦上前去。 “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呀?快回家吧!”
“呜呜呜……咽咽咽……” “外婆——” 胡豆豆飞也似的奔跑着,嘴巴里一边不停地尖叫着: “外婆,外婆……” “……” “我要回我娘家去!”
胡豆豆的外婆抽泣着说,此时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 “可是现在天已经这么晚了,路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再说了,你娘家离这里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呃,好吧,就等天亮了再去也不迟呀!”
胡豆豆的舅妈不无生气地劝说道。 “不,豆豆来了,”胡豆豆的外婆不由地着急起来,“豆豆来了,快,快,麻烦你,麻烦你把豆豆领回家去吧,天太晚了,他一看到我,就会哭哭啼啼跟我走的……” “可,可是……你别走了吧,等天亮了再说也不迟呀……嗯,你怕回去了娃他外爷打你是不是? 那么,好,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有我在,他外爷不会把您怎么样的!”
“不,我不用麻烦你!你只要把我豆豆领回去就可以了,我——我谢——求你了!好不好? 唉!好了……我,我要走了,没时间了,豆豆,豆豆已经跑上来了。”
胡豆豆的外婆结结巴巴地说罢,迅速转过身去,摸着黑,一瘸一拐,朝担水沟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功夫,胡豆豆就冲到了他舅妈跟前,然后二话不说,张口就问,“舅妈,我外婆去哪了?”
“什么你外婆不外婆的!”
胡豆豆的舅妈打麻麻鱼似的说道,“你说什么呢?你外婆什么时候来这里了?”
“不,我听到我外婆的声音了,”胡豆豆以一副不可违抗的口气说道,“我外婆就在这里!真的,我听清楚了的!”
“呃!”
胡豆豆的舅妈抓了抓脑门,略一沉吟,说道,“是这样的,刚才只是一个叫花子要去咱们家,我把她赶走了,不是你外婆,你听错了!”
“我没有听错,就是我外婆!”
胡豆豆几乎大声喝吼出来,“我外婆刚给你说她要去他娘家!我听到了,你别骗我了!”
胡豆豆说罢,慌忙朝着黑漆漆的四周呼唤了几声‘外婆’,可是,没有任何回音。 …… …… 大核桃树不远处的麦草垛背后。 胡豆豆的外婆双手搭在膝盖上,微微弯驼的背瘫软地靠在麦草上,呼吸急促,仿佛刚爬上山顶的登山员。 突然,她听到胡豆豆凄凄惶惶的尖叫声,顿时,禁不住一股热泪从眼眶里喷涌了出来。 胡豆豆的外婆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转过身,重新回家去呢?胡豆豆的外爷现在正在气头上,这一回去,无疑是在找死。 不回家去呢? 又能去哪里呢? 何况现在已经是三更半夜了。 胡豆豆要是看不到他外婆,说不定又要哭哭啼啼。 如果闹得凶的话,说不定还要额外遭他外爷一顿暴打。 怎么办呢? 就这样,胡豆豆的外婆胡思乱想着,一边从兜里掏出手帕,不停地擦着面颊上滚下来的泪。 两眼一抹黑地瞅着眼前的漆黑。 …… …… 大核桃树下,胡豆豆跟他舅妈较劲了一阵子,终于,觉得无济于事时,就打算自己摸黑去找他外婆。 胡豆豆的舅妈拿出各种哄骗她家苗苗的小把戏,见用在胡豆豆身上统统都不管用了时,就决定不再强留。 “胡豆豆,”胡豆豆的舅妈突然严肃起来,“你确定大晚上的要去找你外婆?”
“嗯,你说,我外婆在哪里?”
“在那里,”胡豆豆的舅妈指着他外婆慌慌张张走过去的方向,“呃,对了,前面不远处就是担水沟,你路上小心点,沟可深的很呐!万一,要是掉下去的话,就会把你摔死!”
胡豆豆听的出来,他舅妈最后的一句话是出于好心的,但此时此刻,他觉得他舅妈不陪他去找他外婆,就有点不耐烦。 “我知道的!”
胡豆豆掉过脸,冷冷地回了他舅妈一句,“用不着你操心!”
尽管胡豆豆的舅妈把话说明了,不远处就是担水沟,可是,对胡豆豆来说,为了找到自己的外婆,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他都要去闯一闯。 胡豆豆天生胆子就小,尤其是晚上,一个人都不敢去上厕所。 在他老家的时候,每次上厕所,都得他母亲远远地盯着,他才敢一个人去。 可是到了现在,胡豆豆为了找他外婆,竟变得天不怕地不怕了。 胡豆豆一边朝着担水沟方向摸黑小跑着,一边不停地凄惶地喊着他的外婆。 临近担水沟,胡豆豆的面前就越是空旷,胡豆豆嘶吼出来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胡豆豆的舅妈知道胡豆豆的外婆腿脚不好,走不了多远,于是就自己往回家走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