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二乐的一阵‘狼来了’般的吓唬声,顿时,所有人又加快步伐前进。 一直喜欢‘吊车尾’的禾禾和三乐,此时此刻也都跑一样走到最前面,在他们看来,屁股后面跟着‘两只鬼’,要远比跟着‘两匹狼’更唬人的多。 要说狼,他们虽没见过,但大人们告诉过他们狼就像土狗一样,因此都对狼大概的有了些概念,至少它们都是存在的。 存在的也就没那么恐怖了。 而他们没见过鬼,因此,鬼在他们心中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鬼是未知的东西,而那些未知的东西,恰巧抓住了他们的好奇心,他们越是对它们感到好奇,就越是感到恐惧。 一乐对鬼的认知,起初来自于他爸爸。 那是一个晚上,伸手不见五指,他爸爸为了教训他不准骂三乐脏话,就指着一块暗影吓唬他,说,“一乐,你再讲一句脏话,小心那只鬼打你的嘴!”
然后,从此之后,一乐就害怕起鬼来,一遇到眼睛看不清的东西就会害怕,就以为那是他爸爸说的鬼。 有时连他家柜子都认为是鬼。 二乐对鬼的认知是来自于他哥哥一乐。 有一次一乐和二乐同时想上厕所,一乐就故意吓唬二乐说厕所里有鬼,然后见二乐吓得腿软不敢进去后,他就大摇大摆走进去把厕所霸占了。 而二乐呢,憋不住就给尿裤裆里去。 一尿到裤裆里,二乐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然后,以牙还牙,也用鬼吓唬一乐,说鬼在粪坑里。 一乐一听,就不由联想到他爸爸吓唬他时说的鬼,屎才拉到一半,就吓得又从厕所里跑出来。 有一次没跑好,竟一脚直直地踩进屎坑里,最后拉着一条屎腿跑出来,惹得全家人笑了整整半年时间。 胡豆豆对鬼的认知,完全来自《白蛇传》里面的‘黑白无常’,一个面部煞白、口吐长舌,一个面部铁黑、表情凶悍。 电视剧中,他们出现时是一阵轻烟,消失时也是一阵轻烟,然后,这种鬼形象就深深印在胡豆豆脑海中。 一听人说鬼,他首先就会想到‘黑白无常’,想到他们可怖的面目,然后就心惊胆战,就腿软无力,甚至会被吓得哇哇大哭。 每天晚上上厕所,非得他妈妈把守在厕所门口不可。 ...... 胡豆豆推着苗苗走在最后面。 他一边卖力地推着,一边还不忘掉过脑袋朝身后瞅一眼,看看他屁股后面有没有鬼跟来。 很快,不知不觉中,胡豆豆就跟上了二乐。 越临近墓地,二乐明显表现出畏葸心理。 此时他也不再说有鬼来了的话,见身边的人都恼的躲开他、不想理他,便只好规规矩矩地走着。 胡豆豆悄无声息地走在二乐一旁,有那么一瞬间,二乐意识到自己身边好像有人,他知道不可能是胡豆豆,因为胡豆豆还距离他有很远一段距离,即使跑着也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追上他。 不成想,慌忙掉过身,发现旁边的人竟是胡豆豆,当即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见是胡豆豆,也就没那么慌了,便有意无意地靠近他,跟他套近乎,顺便还搭把手帮他推起苗苗来。 这时,胡豆豆看出了二乐的小心思,便没好气地说,“怎么了?你也怕鬼啊!”
胡豆豆明显带有开玩笑的味道。 “谁怕鬼啊!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鬼!”
二乐干脆地说。 “没有鬼那你刚才还说鬼来了鬼去了的。”
“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们!”
这时胡豆豆禁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二乐呢,看着胡豆豆认真的样子,禁不住嗤嗤地笑起来。 “你笑个鬼啊!”
胡豆豆依旧没好气地说。 说着,就想伸手将粘在他眉头上的西瓜籽抠下来。 他都看到它粘在他眉头上好一会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二乐,你过来!”
胡豆豆说。 “我过来干嘛?”
二乐说。 “你过来就知道了!”
胡豆豆说。 二乐故意走到轮椅另一边,站定,双手扶在轮椅上,说,“我过来了!”
“你站的那么远!”
胡豆豆说,说着霍地绕过去,想一把抓住二乐。 二乐知道胡豆豆想抓他,反应的快,一扎猛又转到另一边去。 胡豆豆扑了个空,又如法炮制,以同样姿势去抓二乐,越是着急,心里就越是痒痒,非得把二乐眉毛上的西瓜籽抠下来不可。 就在这时,不知是二乐一着急,还是胡豆豆一着急,又或是俩人都着急了,将轮椅用力地拉扯了一把,只见那轮椅霍地倒在地上去。 苗苗被直直地倒扣了下去。 立时,苗苗疼得哇哇大哭起来。 胡豆豆见状吓得慌忙扶起轮椅,二乐也跟着将苗苗扶起来。 还好,地面上的杂草多,苗苗倒下去后就躺在草丛上了。 重新坐到轮椅上,苗苗就止住了哭腔,但依旧不停地抽泣着。 “都怪你!”
二乐先说。 “怪我什么?”
胡豆豆狡辩。 “你好端端的抓我干嘛?”
“我——我——”胡豆豆一想到自己做了好事,到头来还被二乐冤枉,一着急竟把话憋了回去。 “好吧!从现在起,你不要跟着我走!鬼真的来了的话,你也不要跟着我!”
胡豆豆最后气的撂下狠话。 “不跟你就不跟你,谁怕谁!”
二乐也是个硬茬,说罢就松开手,自顾自往前走去。 人群最后面,胡豆豆推着苗苗慢悠悠走着。 这时苗苗又在纸上唰啦啦写到,“豆豆哥哥,我的腿又开始疼了!就像刚才一样,像骨头里面长了冻疮一样,疼得难受! 啊!是很痒!痒得难受!啊!豆豆哥哥,是不是我刚才摔倒的原因啊!”
看到苗苗纸上写的话,胡豆豆顿时一阵自责,此时此刻,他觉得这就是他的责任,这次的锅就得他背了。 第一次的时候,他还并不那么认为,因为他对自己的行为很有把握,他相信他那么认真,苗苗的腿绝对不会硌到哪里。 这次完全不同了,胡豆豆想都没想就说,“苗苗,大概哪里痛,我给你揉揉!”
“好像是膝盖!呃!好像是小腿!不!又好像是脚踝的哪里!嗯!反正就是不定性,一会儿膝盖疼,一会儿小腿疼,一会儿又是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