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转,日月如梭。 很快就到了上学的日子。 这天,胡豆豆的外婆二话不说,就把存放在公安局里的钱取出来一半,用来给禾禾、苗苗以及胡豆豆三个人交了学费。 就在这之前,他们都知道胡豆豆外婆在公安局里存放着两百元,因此开学的那几天里,家里没一个人吭声,都静悄悄的,不紧不慢,仿佛没那么回事一样。 要知道,一般在这个时候,很多农村家庭都会着急起来。 尤其是那些家境困难的家庭,他们的家长就会东跑西跑,到处向亲戚六人去借钱,去凑钱,人们为了小孩的学费,有时几天跑下来腿都快断了。 为了小孩能上学,这时候他们也都不顾什么面子不面子,只要能借到钱,跪着求着都要去借。 就这样,一轮一轮地借下来,最后都几乎把所有亲戚朋友的脸色看一遍。 而且,有的家长就算跪着求着也还不一定借到钱。 有些家长本身亲戚就不多,因此借不到钱,只好让自己的小孩野蛮生长,等哪天有钱再去读书。 这次倘若不是胡豆豆的外婆,这三个孩子恐怕也上不了学,至少,胡豆豆上不了学是真的。 禾禾和苗苗好歹有他爸爸妈妈在,大不了低声下气,跑去把每个亲戚都走访一遍,讨个学费并不是很难。 ...... 这学费虽不很多,但他们三个人加起来,就一共花去了他外婆七八十元钱。 由于胡豆豆没换洗的衣服穿,他外婆又提前一天,带着三个孩子去街上订做衣服。 禾禾和苗苗他们本来都有好几套新衣服,换洗着穿完全够。 但胡豆豆外婆为避免大人们在背后说闲话,就爽性给每人都订做一身,这样就不偏谁、不向谁,公平公正,大人小孩也就没什么怨言。 那天,她给他们每人裁剪了一身衣服,回家时,再买了一些盐和醋等零碎,那一百元钱就像消雪一样花光了。 他外婆最后都没舍得给自己订一件衣服,身上依旧穿着那身被太阳晒得泛黄、到处都打满补丁的旧中山服。 ...... 学校里。 经苗苗她爸爸再三请求,终于,赵幼菊老师同意把胡豆豆调到了三年级一班。 这一来,胡豆豆就如愿以偿,跟苗苗待在了一个班。 当然这还主要是因为胡豆豆体育成绩好。 赵幼菊老师一直有个希望,就是希望能找一个体育成绩还算不错的男生,通过他,然后带动班上其他学生喜欢上体育运动。 因为这学期开学不久后,学校即将举行一次秋季运动会。 这次不止本校学生参加,还有其他外乡的五所小学的学生也来参加,相当于六校联赛,竞争很大,校长对这事也很关心。 因此她并不希图这个学生多有能耐,只要他热爱运动,能把班上其他学生带动起来就可以了。 胡豆豆的舅舅当时一听,积极了,对赵幼菊老师夸夸其谈道,“赵老师,您不知道,我这个小外甥在他们学校可是得过短跑冠军的哟!”
赵幼菊老师是个爽性子人,听罢,顿时面露喜色,“那好哇!我们班上正需要这么个体育成绩好的学生。”
“那您就是——”胡豆豆的舅舅微微笑着。 赵幼菊老师继续道,“再加上你家苗苗,嗯——我知道,她擅长跑长跑,因此我这就不需要再为长跑和短跑这两项发愁了!”
笑了笑,又说,“你苗苗她去年跑了个长跑亚军,我们都知道,她是有实力的。 ——不过,你说她暑假期间得了一场病,那我就有点好奇,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跑步呢?”
胡豆豆舅舅一听这话,急得慌忙解释,“没,没问题的,我苗苗每天都在坚持跑步!呃!您放心,她绝对能跑!”
见胡豆豆的舅舅那么执着,赵幼菊老师也不好辩驳什么,于是就说,“那就好,我也希望苗苗娃儿的病,有一天能彻底好起来!”
“现在就只剩下不会言语了!”
胡豆豆的舅舅说,“不过,最近我听我妈妈说她偶尔会说出那么一两句,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说明这病很快就能好!”
赵幼菊老师最后回道,依旧非常礼貌地笑着。 她想尽快结束对话,因为她现在还很忙,一开学需要处理的事多如牛毛。 胡豆豆的舅舅接着又说,“其实,我苗苗好像并不是不会言语,我就觉得吧,她可能就是心理上出了问题,具体的没人知道,医生也说不上个具体来。”
“总之,说明孩子她奶奶还是起了关键作用的嘛!”
说着就去忙桌上的资料了! “......”胡豆豆的舅舅不再追问。 ...... ...... 同一时间内,小树屋里。 胡豆豆的外婆讲完故事后,就一如既往,认认真真做起了她的针线活儿。 几个小孩旋在一起,翻着二乐带来的他哥哥的小人书,非常痴迷地翻看起来。 就在这期间,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胡豆豆的外婆听到小树屋顶上的鸽子连续咕咕叫了好几声。 一向敏感而好奇的她,下意识直起身子去瞅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只见那两只小鸽子蛋已经破裂了,分别露出两颗小小的脑袋瓜,可爱极了。 “两个小崽子,终于给孵出来了!”
胡豆豆的外婆心里暗暗窃喜道。 她好奇,本想叫他们都来瞅瞅,见他们此时此刻都看书看的那么认真,便决定不去打扰。 胡豆豆的外婆向来重视小孩的学习和教育,这点主要是受到了当时流行的秦腔戏《三娘教子》,以及赵三爷的故事的启发。 她知道,农民家的孩子,只有通过读书才能改变命运,只有通过读书,才能走出大山去。 她期盼着她的胡豆豆,她的苗苗,有那么一天能考上好大学,为所有人争一口气,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 也许她等不到那一天了,她现在已经老了! 她已经六十多岁了!老天爷说不定随时哪天就要带她走。 但这希望却始终还是有的,而且,竟还是那么的强烈。 一想到此,她就禁不住嘴角乐呵呵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