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婴堂前面是一条宽阔的街道,那三十来岁的女人就跪在街上,两只手高高托举着李志的长生牌位。姜娇儿远远看了一眼,面色绷紧。身边的寻风嘲讽道:“娘娘,我这就把人赶走。”
姜娇儿伸手拦了一下,提醒道:“谨慎些,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人故意等着,也别让她缠上你。”
寻风点头,她多少也察觉到这女人的古怪了。姜娇儿远远看着,寻风脸色冷漠地靠近那个女人,好声好气地与她说话,还指了指外头,应该是在劝她离开。可是,那女人忽然大叫一声,接着就是捂着心口,一副要晕过去的模样。这时,街上忽然就多出来了许多人,仿佛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般。人都到了,戏也就开场了,看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好戏。姜娇儿心一沉,今天的事情恐怕无法善了了。女人捧高了长生排位,声嘶力竭地喊道,“娘娘!娘娘!总兵大人是琼州的总兵,他对琼州这么多年的功劳苦劳,难道娘娘看不见么!”
这已经是质问了。还特意点出琼州,分明是想把王府和琼州割接开来。寻风的脸色极为难看,她办事不力,造成这样的场面也就罢了,眼前这女人竟然还敢攀扯她家王妃!她的拳头一握,立刻传出几声脆响。跪在地上的女人眼里微怯,但仍旧口口声声地呼唤姜娇儿。一旁的琼州百姓也被煽动了情绪,甚至有几个年纪大的,跪在育婴堂门口诉说育婴堂的好。寻风再度回到了育婴堂内:“娘娘,眼下怎么办?这女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居然想得出这么恶毒的招数!”
姜娇儿面色凝重,眼看着门口被围了一圈又一圈,她却不敢强硬处理这些人。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男子的声音:“翠英,你在这里做什么?”
寻风愕然:“娘娘,外头是李山的声音。”
“他怎么来了?”
里面的两人正意外着,李山仿佛也很意外:“你不在家里待着,怎么跑出来了?”
他的声音听着,非常纳闷。寻风皱着眉:“太奇怪了,明明李家是故意的,怎么李山还要做出这副模样?”
姜娇儿福至心临,几乎是促狭地笑了笑:“李志这人,有时候真不知该如何评价。”
“明明是想赌上一切,却还畏手畏脚的,想动手还得用弟弟的人。”
这么一说,寻风也明白过来了李志这是真的对王爷王妃动手了,可偏偏还自欺欺人地想给自己留后路,找了李山的人出面。然而,李山却不是甘愿背黑锅的人,居然找过来了!李山不像李志,赢了输了仿佛都不会伤筋动骨似的。他不敢得罪王爷!“李将军啊,我这是为总兵大人感到不平啊。”
那女人说着,还要时不时抬头看姜娇儿一眼。女人的意思是让李山别管了,或者帮她一把,毕竟她现在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李家!可偏偏,李山的表情惊惧又忐忑:“你在胡喷什么,我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
李山声如洪钟,他指着那女人。“你表妹让老子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们俩倒好,背着我勾结我大哥?这是什么地方?育婴堂!你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要在这里供奉什么长生牌位!”
“你难道不知道里头都是婴儿,你这么一冲,谁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
女人彻底傻眼了,她伸出手去够李山的腿:“将军,我,我这都是按照总兵大人的吩咐做的啊,我,我是好意……”李山好险一口气没上来,眼睛也瞪圆了。就这么个蠢货,他那个大哥也敢用!街上众人哗然,但他们没想太多,只以为李家在造势。因为是假的,所以众人失去了兴趣,立刻要走。人来的快,散的也快。李山有些尴尬地让人把女人送到府衙。他冲着育婴堂拜了拜,然后又对着育婴堂的一个婆子道:“我就要回了,烦请你帮我跟娘娘带句话,这次我真是糊涂了。”
那婆子虽然听不懂,却也点了头。李山觉得自己的下场多半不会好了,沈鹤必然要在他头上记一笔。可他刚走出去两步,寻风便追出来了:“李将军留步,我家娘娘有请。”
李山愣了一下,可很快就跟着寻风进去了。茶室内,姜娇儿笑着给李山倒了一杯茶。他立刻诚惶诚恐地接下了。姜娇儿笑了笑:“将军,想必你出现在育婴堂,又被我叫住的事情……不一会儿就会传到总兵大人的耳朵里。”
李山张嘴,而后眼角溢出一丝疾风:“虽然下官很想说娘娘的离间计没用,可我大哥天生就是有疑心病。”
说完,他低了声音,很诚恳道:“娘娘这招,也高明至极。”
对面的人在苦笑,姜娇儿却好整以暇,她摇摇头:“不,李将军。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这消息传得太快,我只是想说,你我应该抓紧时间。”
姜娇儿开门见山,一点不给对面任何适应的机会。“你知道你哥弄出来的疫病,其实没那么难解。”
李山显然也是知道一点内情的,也正因如此,他怔住了。“娘娘,我大哥,他!哎!”
姜娇儿却道:“没那么多时间让你感慨了,我只问你,是否站在琼州王这边。”
她问得急,几乎也就不给李山思考的时间。“下官自然是听从娘娘和王爷的。”
他回答得也很快,姜娇儿便挑了挑眉:“也是,你也没别的选择。”
李山长呼一口气,他心底也大概知道王府这对夫妇的意思了。自己是被选中扶持的人,最终应该会和李志打擂台。“眼下,你呆在我这边的时间有点长了,还是赶快走吧。”
李山猛地一个激灵,立刻跑出去翻身上马。“对了。”
姜娇儿还是让人带了话:“将军,我们听见你刚才那个女人,觉得很熟悉,是否可以问一下?”
李山便道:“没什么好说的,他是我外室的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