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去补办关系？”

沉默片刻后，方笑远给出建议。江雪一也眼睛一亮，说：“不管周围的邻居还是社区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余奶奶拿你当亲孙女看待。只是补办领养手续，肯定能行。”

余温没有这么乐观。一来是流程上就难以实现。毕竟余奶奶已经去世了。二来，余家人正愁抓不住她的把柄，她现在去跑关系办手续，等于是直接告诉余家人她心虚了。以余家人的性格，那还不马上抖起来，狮子大开口。之后方笑远和江雪一又分别想了几个办法，不过不等余温表态他们先互相否定。沮丧的氛围在粥铺蔓延开。江雪一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破罐子破摔般说：“要不我设个套拿捏住余家那个大傻子？反正他们家那么紧张大孙子，用来做交换应该能行。”

“不行！除了这些你就想不出来别的？”

方笑远阳光灿烂的脸上怒火熊熊。他瞪着江雪一。江雪一本来就因为他今晚一直否定自己，心情不爽极了。这会儿还见他如此贬低自己。更是难过又生气。她以前是很小白花很做作，可是遇到余温之后她都改了。方笑远却还用这点攻击她，所以，她在方笑远心中，一直是这种不堪的形象吗？江雪一这一刻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只觉得很难受，非常难受，难受得喘不过来气。她捂着胸口站起：“我出去透透气。”

方笑远只说了一个字：“你……”江雪一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方笑远脸上露出懊恼不解还有点郁闷的表情，他看着余温闷闷说：“我是为她好。用自己给那种烂人设套，简直就是为了泼人先给自己手上沾上屎。何况，再不济我还能把余家那小子打一顿，也不至于让她一个女孩子顶上去。”

余温笑容浅浅看着他点头：“你说的很对。”

“就是，你心里这么想，你没对雪一说啊？”

“她刚刚分明是误会你在嘲讽她以前的作风。”

“当然不是！我没有！”

方笑远一听，急出一头汗，“她以前也是没办法，摊上那样的家庭，总要先自保。”

“所以你没有看不起她？”

余温严肃脸问。“绝对没有！”

方笑远掷地有声保证。余温朝外一指：“那快去解释啊。”

方笑远迟疑。他性格虽然大大咧咧，但也知道有了喜欢的人，就要和异性保持距离。他是心疼江雪一的遭遇，但那是当妹妹的心疼。他喜欢的，只有余温。他追出去算什么？很容易惹来误会。方笑远对余温做了个拱手央求的动作：“小鱼，你和我一起吧。我嘴巴笨不会说话，要是再把人惹生气，刺激到她今晚就去找余家人就麻烦了。”

余温本来是想给方笑远和江雪一制造机会的。她自己在感情上不太开窍，没有暗恋过人也没有谈过恋爱，不过方笑远和江雪一在一起时，有一种特别的磁场。她感受到了。很乐意看到两位好朋友走在一起。结果，方笑远这么说，是他根本没这份心思，还是真的怕说错话再次惹恼江雪一？如果是后者，说明还十分有戏。“好吧。”

方笑远眼巴巴望着，余温实在不忍心拒绝。而且，江雪一和方笑远吵起来，还都是为了她的事呢。只是，余温和方笑远刚走出来，褚致远就到了。看一眼关着的粥铺，褚致远迎上余温“有事吗”的目光，左手轻轻按上肚子：“路过想来喝点热粥。没想到你们已经打烊。”

余温这段时间和他聊微信，已经很熟悉。顺嘴就玩笑说：“你今天惨了。郝大姐不在，要吃粥，只有我做的。”

褚致远皱着眉，一脸凝重地思考好几秒，才点头：“也行。”

不是吧。挑剔毒舌的褚公子，竟然愿意吃她做的饭？这太阳明天要从西边出来啊。余温这几日给郝大姐放假，又自己和江雪一轮流下厨。她觉得经过郝大姐和江雪一的手把手教学，已经进步很多。本来还想再练练炫给褚致远看，结果他今晚自己送上门。很好。她期待看见褚公子惊讶的表情。哼哼。她可是小心眼爱记仇的女人，褚致远评价的那些话，她可一句没忘。尤其是最扎心的那句“放过厨房”。她的倔性被激起来。她就不信“厨房杀手”的称号在她头上摘不去。“行。那你跟我进去。”

余温对褚致远说，又对方笑远道，“那只能你自己去找雪一，记得多哄一哄，先把人劝回来。”

方笑远的目光在褚致远身上扫了扫，上前伸手：“你好，我是方笑远，余温的邻居。”

“之前我在外出差的时候，听说小鱼几次有麻烦都是你帮忙解决的，我和小鱼都特别感谢你。今晚不方便，有空约个时间我请你吃饭。”

“不用。”

褚致远说，“我帮的又不是你。”

方笑远的笑容僵了僵，坚强道：“我和小鱼从小一起长大，是非常好的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应该请你吃饭。”

这样么？褚致远朝余温看去。余温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怪怪的感觉。方笑远和褚致远之间，怎么好像有点火药味？是错觉吧！这两个人又没见过几次。余温突然想起自己从前对方笑远抱怨过好几次褚致远上门买粥铺，还对自己纠缠不清。以为方笑远因此对褚致远有意见。她现在已经和褚致远成为朋友，自然不想误会继续存在。刚想说什么，方笑远丢下一句话大步走了出去。“以后有事我会帮小鱼解决，就不麻烦你了。”

余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好尴尬。幸亏褚致远没再说奇怪的话，只是沉默地走向粥铺。余温：“……”还不如说点什么。江城的气候已经转凉。尤其是夜里，室内室外温差很大。推开玻璃门进去，热气环绕上来。很快，褚致远就出了一层薄汗。他把西服解开扣子，余温正给他倒水。靠近时闻到他身上的酒味，随口道：“你喝酒了？”

没想到褚致远认真解释：“嗯。今晚有个商业应酬。不过我喝了三杯应付完开场就走了。”

“那你岂不是什么都没吃？”

“嗯。”

余温才发现，暖黄的灯光下，褚致远的脸色都在发白。额头还有汗。很不舒服的样子。一只手按在胃部。似乎在忍耐。余温虽然厨艺半吊子，一些养生知识还是知道的。空腹喝酒很伤身。难怪褚致远狠狠嫌弃过她的厨艺，今晚却还愿意来吃。是撑不到回家自己做了吧。“你稍等，我很快。”

余温顺手拿了一包抽纸放在褚致远面前，蹬蹬蹬就跑回厨房。今天晚上是江雪一做的饭菜，还有一些热粥在锅里没吃完。开火温一下就行。不过菜的话……需要另外做些清淡的。余温搜索菜谱，同时转身准备打开冰箱找一找虾皮，没想到身后站了个人，吓得她差点跳起来。“不好意思。”

褚致远是刚刚过来，正要开口还没说话，余温就转身。把人吓到实在是意料之外且非他本意，他抱歉极了。正要再诚恳地说声对不起，余温已经伸手推他：“你不舒服还乱跑什么？老实坐着吧。放心。我做的不好吃，所以我给你热店里的粥。绝对不会让你中毒加重你的难受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褚致远没想到余温竟然是这么想的，不禁反思，难道自己说的实话很让余温在意？那下次，他不说了吧。“我是想问问，你最近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