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嬴政车驾抵达蓝田大营。卫士令一脚踹开大门,禁军鱼贯而入,片刻就将整座大营控制。厨子何时见过如此阵仗,直接吓跪:“小……小人参见陛下!”
嬴政不语,虞子期冷笑上前:“如何,可还记得我?”
“记得!记得!虞什长,您是虞什长!”
此前的倨傲不在,厨子磕头如捣蒜。“现在,马上给陛下盛一碗汤。”
“记住,是那种有骨粉的特质汤料!”
“猪骨……你应该没忘记吧?”
噗通一声,本就面色苍白的李升直接摊到在地。这,不可能啊!他怎么连这件事,都知道了……厨子不敢抗命,不过片刻的功夫,一碗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汤水,就被厨子端了上来。一旁,还配了碗香甜的稻米饭。饭上,更是盖了两块流淌着浓汁的肉排。看着面前食物,嬴政眉头一挑:“朕还真就饿了!”
拿起汤碗,猛喝一口,嬴政顿时察觉到了不对。这汤……竟浓郁成了这个样子,还偏偏不腻,反而有着淡淡的鲜香,瞬间就刺激到了嬴政的味蕾。“这东西……”再喝上一口,转首吃上两口稻米饭、肉排,嬴政表情越发深沉。“说说吧!这汤,还有这肉,都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此汤,为营内堂食的标配,哪怕一小卒,平素也可食之。”
“至于这……肉与饭。”
摇了摇头,虞子期不等说完,一旁厨子连忙解释:“这肉与饭,乃军侯平日的伙食。”
“小得怕陛下喝汤喝不饱,所以……”一旁李升被气到白眼连翻。汤都要命了,你怕我死的慢?百里奕见识不对,连忙上前:“肉与饭,确实过了。”
“但汤的话……应该只是普通的肉汤,没什么特别的吧?”
“普通?”
虞子期冷笑:“此汤,乃用猪大骨熬制!且是将一锅的大骨汤之精华,熬制为锅底粉末!”
“普通兵卒所食,不过就是这剩下的大骨肥料,且尚有千般滋味。”
“这精华汤食……每一晚,怕最少都要耗费数根大骨!”
“而蓝田大营内,上至将官,下至士卒,每日所食之物皆是如此!”
“百里大人!您,还认为这只是普通的肉汤吗?”
“就这一碗汤,最少,都得值百半两!”
群臣顿时就将目光看向了李升。我去!你这小子,也太奢侈了吧!每天吃个饭,都让你吃醋花来了?嬴政爆炸。“可恶的贼子!”
猛踹一脚,将桌面上的汤、饭直接踢翻,嬴政怒而起身。“现如今!我大秦两基本粮草都难以供应!”
“在宫内,朕每日大多也只以简单黍米为餐,百官为我两路大军更是节衣缩食!”
“你们身为我老秦子弟兵,不思为国效力,竟……竟如此……”被气到手指都不断颤抖,嬴政转身,环顾四周。大步走到一栅栏前,用力猛踹,拆下一根木棍,抡起来就对着李升一顿暴打。“你这无耻小儿!真是丢尽了我们老秦人的脸!丢尽了你祖父的脸!”
噼啪几下,不敢反抗的李升就被抽到皮开肉绽,趴在地上不住颤抖:“陛下,臣知错了,知错了。”
又是猛抽了几下,嬴政有些气喘,李升却以为对方怒意已消,连忙叩首:“陛下!”
“臣自知死罪,不敢苟求活命。”
“臣只求,陛下莫要怪罪李家!此事,只臣一人所为!与我祖父无干!”
一旁章顾感同身受,连忙上前:“陛下!”
“李家世代忠良!李升应只是一时糊涂。”
“还望,您看在上将军的情分上,饶他一次!末将敢保证,李升他今后绝不……”保证都没说完。嬴政就猛然转身,犹如噬人猛虎般,直勾勾的盯着他。心头一寒,章顾再也无法说出半句,连忙后退。“求情?哼!如果不是看在少府面子上,朕现在就砍了你!”
“上将军?他李升,也配与朕的上将军挂钩?”
“李家,没有这等不孝子孙!”
“我老秦!也没有这等奸妄贪婪之辈!”
转首,嬴政大喝:“来人!”
“将此撩给朕带下去!”
“查明他一切罪责,按律处之!”
“还有!”
“骁营内,从上到下,所有人,都给朕抓起来!”
“他们每一个人都喝了此汤,皆知此事,可除了虞子期,竟无人说上一言,皆为同犯!”
“待查明一切,该杀杀,该罚罚!”
本还在左右围观,瞧不起虞子期的骁营士卒,顿时就慌了。“陛下!陛下饶命!”
“陛下,我们不知道啊!”
“虞什长!求求您,帮兄弟们求求情啊!”
以余光看了眼公子高,见对方毫无反应,虞子期沉默不语。就他个人感情,被这群家伙排挤,轰到马厩办公,让人称做泥腿子,都还无所谓。真要能出手帮上一下,虞子期并不介意。但!既然公子不允,虞子期当然要坚定立场。不过……见到一个熟人,虞子期终于还是走了出来:“陛下!”
“此主事之前多有帮我,且关于骨汤一事,也是他出言提醒,还请陛下饶他一命!”
“提醒?哼!他可没提醒朕!”
冷哼一声,嬴政扭头,看向主事:“既然虞子期给你求情,那你就滚蛋!”
“今后,再也不得以我老秦军户自居!”
主事感激涕零:“小人叩谢陛下活命大恩!”
“虞什长,谢谢,谢谢您!”
连连叩拜。见禁卫让出了一条道路,主事头也不回的狂奔离去。“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朕押回去!”
营内顿时哀嚎一片。虞子期扭头,看向龟缩在后面的蓝田军营主帅冯无宣,再次出列:“陛下!”
“臣,尚有一事启奏。”
“还有?说!这次,又是谁!”
噗通。还没等说。冯无宣就脚下一软,直接摊到在地。见众人目光皆被吸引过来,连忙解释:“昨夜婆娘刚买的新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