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看重的是沈家,第二看重的就是这个能振兴沈家的长子了。见青阳道人卜出的卦象,示意不明,一时间不知是凶是兆,紧张地问那青阳真人:“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青阳真人笑着安抚老夫人,解释道:“老夫人放心,卦象之上并不是什么不好的。只是不知老爷问的是亲缘?还是前程?”
却一连问了几遍,沈修仪才听清楚,刚他一直处于失神的状态。而这点,将注意力放在卦象之上的旁人没能看出来,可沈归晚时刻地关注到了沈修仪脸上的神色变化——只见在道士说出那句诗的时候,素来圆滑、喜怒从不行之于色的沈家家主,顷刻间脸色骤变。像是……有什么藏在心底,囿之于口的秘密,突然暴露在了阳光下!纵使沈修仪掩饰的很快,但沈归晚心如明镜,他那一刹那的异样没能逃脱过沈归晚的眼,顿时沈归晚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深意……有意思!原本以为这位所谓的青阳真人,不过是个江湖骗子罢了,胡诌了些话,难不成还真有几分灵验?就在众人愕然,沈归晚一副看好戏的神色下,沈修仪终于回神,问:“这还能做几分解释?”
“若老爷问的是前程,卦象之说,老爷如今闲云野鹤,日子悠闲自在,乃是一个富贵闲人,大吉;若问的是亲缘,更是大吉之兆啊,如今老爷妻妾皆在身侧,儿女成群,当享天伦之乐啊。”
不愧是最受金陵后宅妇人们欢迎的紫阳观出来的道士,这一张巧嘴简直就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凶的说成吉的。沈归晚也曾看过一些堪舆卦象的书籍,这一行诗里,一个‘空念’,一个‘眼前’,两个词便隐有不祥的寓意,但这青阳道长却从反面解读。将沈修仪恭维了一番,又清楚的解释了卦象上的意思,看来这青阳道长不像是一般的江湖骗子,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不过片刻的功夫,沈归晚的心底闪过了许些的念头,在一旁继续看事情的发展。只听沈修仪听了这道人的一番解释之后,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斥道:“一派胡言乱语!”
哦豁,看来这青阳真人的马屁拍到了马屁股上了。这沈修仪虽对外营造出一副云淡风轻,不在乎功名利禄的隐士形象,但在根上他比谁都渴望名利富贵。所以,方才青阳真人的一番恭维,听在沈修仪的耳中那不是在咒他么,也难怪他会翻脸了。那青阳真人看着一股道骨仙风的模样,实则却是个见风使舵的,见沈修仪面露不悦,立即将卦象一推,讪笑道:“贫道开个玩笑,这个卦象不准,贫道重新为沈老爷重算一卦。”
说着摇着手中的卦象,片刻之后,面色渐渐地凝重起来,不曾说话,说着就要将桌上的卦象拂去,二夫人见状,好奇问道:“道长这是怎的?”
沈繁漪也附和着道:“是啊,父亲最是惜才的,道长方才之言父亲都未曾动怒,不管卦象上说的是什么,道长直说便是。”
“不是贫道不肯说,是这卦象上的内容着实奇怪,只有……”“‘沧海遗珠’四个字。”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纷纷看向了沈归晚,二夫人笑道:“这不奇怪,咱们家的三小姐是近些天才回的家中,不正合了卦上之意么。”
就连沈老夫人心底也连连称奇,这位青阳真人果真灵验,正想请他来算一下沈家的运势。倒是沈修仪不以为意,毕竟沈家两个千金的事已在金陵传开,这道士会讨巧,自然是捡些主人家好听的来说。沈修仪并没在乎卦象上的内容,且之前被那一番话说的心烦意乱,沈修仪想吩咐人取些银子,将这道士打发走的时候,只见那人忽而开口说道:“但这卦象,是凶相。”
话音落下,只见众人面面相觑,就连沈修仪也叫住了送银子的小厮。沈二夫人夸张地低呼一声,望着沈归晚难以置信道:“道长这次您就不灵验了吧,咱们三小姐虽说因为意外流落在民间,但如今不是被找了回来,一家子骨肉团圆,分明是大吉之兆,怎么会成了凶相呢。”
青阳真人这下变得沉默了,望着沈归晚,吞吞吐吐的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见他如此,众人地目光也都看向了沈归晚,沈夫人心底觉得不好,反倒是沈归晚此时倒是格外地镇定,含笑地说道:“真人有什么,但说无妨。”
但该他说话的时候,这位青阳真人却不说了,道:“小姐眉宇之间气势凌人,非同寻常,贫道可不敢冒犯。”
气势凌人,若放在男子的身上,此等形容便就是夸赞之人,但沈归晚是个女子。众所周知,沈家长女蕙质兰心,次女知书达理,怎么这位三小姐反倒是生了一身反骨?此时只见这青阳真人虽未将话说全乎,却已经引起了底下人的议论猜测,望向沈归晚的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与此同时,角落里不知谁说了一句:“难道卦象上的意思是我们找回家中的这位小姐,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