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竟是开始拔出南境月教安插在北玄境内的分坛,直至晏元祈登基这几年,月教在金陵已是销声匿迹。且南境的局势比北玄还要复杂,他们的神权凌驾于王权之上。信奉着月神的月教,以及信奉着日神的日教和王室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月教虽败,但日教兴起,还有王室这几年倚重的毒巫毒宗……总而言之,南境当年兵溃一败涂地,一方面是萧霁麾下铁骑太强悍,而另一方面他们内耗的十分厉害。沈归晚初到金陵,便与南境的毒宗正面交锋过了,如今见此人举止诡谲,穿着奇怪,莫非是两个争斗得水火不容的教派中的一个?不过片刻的功夫,沈归晚的心中已经转过了许些个念头,而在此时,只见在那废墟外的女子,以一种怀疑的目光望着沈归晚:“你何时对朝廷的事如此在意了,莫非你也是朝廷的人?”
这个‘也’字用的十分玄妙!沈归晚心思一动,但面上却是以一种极其清淡的语气说道:“这里是北玄的地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是北玄的臣民,自是效忠于……北玄的朝廷。”
沈归晚说的那个大义凛然,谁知头顶的方向忽而传来的女人一声轻笑,道:“若今日抓你的是长安的人,你是不是该打着南境毒宗的幌子,怒斥对方种种不是了,以让对方猜不出你的深浅,不知你的身份如何,进而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对你下手?”
这……没想到对方竟那般的了解她,直接一针见血的戳破了她心底的那些打算,一时间纵使心思机敏如沈归晚,脸上的神色也不由僵住了……长这么大,还没有这样吃瘪的时候呢!就在沈归晚的神色十分尴尬的时候,“噗嗤”一声,只听得石柱后传来一声,那笑声,似乎有些熟悉……“容二?”
沈归晚听到这个笑声,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名字。没想到沈归晚竟是如此机敏,竟这么快就识出了他的身份,容二顿时有些沉默,讪讪道:“三小姐,好久不见了。”
沈归晚眼皮子一跳,望着紧闭的殿门外的方向,咬牙道:“果然是你!堂堂容家后人,竟和南境这些妖人勾结,容二你对得起容家在江湖上的威名吗?”
在天牢中看见赤芍的时候,沈归晚的心中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有些怀疑此事与容二有关。见被人识破了身份,容二便也不隐藏,只见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紧闭的殿门打开。方才还是落日黄昏,晚霞如火,但不过几息的功夫,只见外面竟是夜色沉沉,星河绚烂。沈归晚眨了眨眼,此时已分不清楚究竟是梦境还是幻觉,四周一切皆为虚幻,但……容二脸上,一如既往挂着的有些贱兮兮的笑,却是真的。只见他如之前在鬼市见到的一样,穿着一袭十分耀眼的宝蓝色锦袍,上面金线洒着荧光,绣了兰花的图案。分明是极其淡雅的兰花,但在他的身上却有一种十分……富贵的感觉。除此之外,身上挂着乱七八糟的荷包、扇坠以及玉佩什么的,珠光宝气,在夜色中醒目的就像是一只开屏的花孔雀。如此乱七八糟的审美,几乎可以断定是容二无疑了。容二见了沈归晚,根本就无视她的横眉冷对,像是见到老朋友一般十分热情的同沈归晚打着招呼道:“沈三小姐,别来无恙啊。”
望着容二那看似人畜无害的面容,挂着浅浅的笑,气的直磨牙,但面上还是压住了想要将他胖揍一顿的冲动,也故作淡定的低笑一声,道:“托您的福,暂且还死不了。”
不过现在这个处境,危机四伏,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下意识的看向容二的身后,只见除了无边的夜色寂寂之外,再空无一人,方才那个戴着面具的奇怪女人,难道走了?沈归晚的心中闪过一阵思量,寻找着脱身的方法,面上却是在和容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容二先生演技可真好啊,既然你一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何还与我做交易,心甘情愿的提供那些消息给我?”
容二素来厚颜,笑着说道:“这不是我想知道,沈三小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么。”
沈归晚见他如此承认得干脆,无语了一阵子,方才道:“那你发现了什么?”
容二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道:“我发现沈三小姐盗走了山河阙之后,不仅是失忆了,且又像是换了个人……对山河阙的事情一无所知,反而对于长安的一切充满了好奇,你说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本以为这容二是个缺心眼的,没想到最缺心眼的竟是她!在沈归晚还自以为得到了一个靠谱的消息渠道,并且沾沾自喜的时候,却没想到自己一早就钻到了人家设的局里面。自己的一举一动,竟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中!想到这里,沈归晚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由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之感。而且……原主的本事有这么厉害。所以,自己招惹来的杀身之祸,不止是因为没有完成毒宗派来的刺杀萧霁的任务,背叛毒宗,自己还盗走了山河阙???就在沈归晚心中暗自惊疑的时候,无意对上容二那试探性的目光。靠,这厮在这诈她呢。沈归晚心中冷笑,微微挑眉问道:“你想知道我叛离毒宗的真实原因?”
容二用力的点了点头。沈归晚的性格与他们收集的情报上所言可谓是天差地别,他其实挺好奇的,不过那么短的时间内在沈归晚身上发生了什么?她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是何时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