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竹姨娘的语气听起来倒是诚恳，可沈归晚却也不是那样轻易能被糊弄的人，她问道：“那你之前在林家，又奉的是谁的命？”

也不怪沈归晚的防备心重，毕竟这竹姨娘十分可疑，沈归晚被她坑了不止一次。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竹姨娘与风蕴之之间关系有些暧昧……竹姨娘看出了沈归晚眼底的怀疑，解释道：“如你所见，我的主子是长安的贵人，而我是她培养出的死士……”沈归晚虽然面上没有太多的神色变化，但实际却已经按住了袖中的软剑！竹姨娘将沈归晚此时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低笑了一声，眼底闪过了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片刻之后方才声音幽幽地说道：“不止是我，长安城的其他世家，沈家的二夫人以及秦家的秦夫人，我们都是长安来的……”说到这里的时候，竹姨娘看了一眼沈归晚的脸色，‘啧’了一声，道：“看样子三小姐并不觉得奇怪啊，看来您之前就已经查到了。是我低估了你，毕竟就连风蕴之都对你言听计从，想必三小姐的来头比我想象中的要大。”

听到这一番抱怨，沈归晚反倒是放下了手中的佩剑意味深长的看着竹姨娘道：“怎么，风蕴之哪里得罪了你，还是说你们什么时候吵架了……我就说，这次来长安，他说什么也不肯和我一块儿启程，原来是因为长安有不敢见的人啊。”

之前沈归晚倒不敢确认，如今却是百分百的确认无误，风蕴之那家伙绝对和竹姨娘之间有奸情！竹姨娘没想到沈归晚的观察力竟是如此的敏锐，一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沉默了，反倒是沈归晚催促着竹姨娘道：“你接着说。在我被抓去青云山之后，金陵城究竟发生了哪些事情？”

虽然已经过去了数月，但沈归晚对金陵的事情却依旧关心。冥冥之中，她有预感，此次长安之行绝对与金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此时的竹姨娘兵不知道在片刻的功夫，曲清商的心中便已经转过了这么多个念头。听到曲清商的追问，她沉默了会儿，方才继续说道：“秦夫人死了，王氏被雪衣侯的人生擒，自尽在了天牢中，大概是不想连累族人吧。”

沈二夫人王氏和她们不一样，她是出身于世家的庶女，除此之外她还有一双儿女。在身份暴露之后，王氏自知死路一条，什么都没说饮下了她之前给贺玉宛准备的毒酒！王氏是如何成为细作，除了她之外，昔日的武侯王家究竟和金陵的事情有没有关系？当年王氏陷害贺家，害的贺家家破人亡，究竟是奉的谁命令？但这些种种疑点，背后的真相却随着王氏的死，有些秘密也就此被掩埋。这下换沈归晚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道：“秦夫人是谁杀的？”

谁知她的话音落下，一旁的竹姨娘眼神古怪的看了沈归晚一眼，道：“你不是又回头去金陵找萧霁了么，都待了一宿的功夫，他怎么什么都没和你说？”

沈归晚张了张嘴，原本清湛的眼眸充斥着差异看着竹姨娘。明明她的悄悄行事，怎么感觉所有人都知道她回金陵是为了找萧霁！一时沈归晚的面上有些挂不住，还没等她开口呢，只见竹姨娘凑上前，眼中带着几分八卦之意，道：“还是说，你们在一块儿根本来不及说这些……”沈归晚！！！眼看着沈归晚被竹姨娘一番戏谑的语气，说的都快要炸毛了，而这里竹姨娘见好就收，正色道：“杀了秦夫人的是萧大小姐。”

“萧月姐姐？”

沈归晚惊呼一声“是啊，秦夫人和那萧大小姐之间有杀母之仇，难道你不知道吗？”

闻言，沈归晚便想到了之前在那机关楼中，铜镜中看见的秘密。之前她一直认为，萧霁和萧月姐弟二人关系很好，却没想到萧霁的身份背后还藏着那么大的秘密……传言萧将军和萧夫人夫妻恩爱的背后，竟还有那么一段唏嘘的过往。或许，萧月那日在秦家，对萧霁态度突如其来发生了转变，大概是因为知道了萧霁的身世吧。沈归晚这般想着，可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隐隐有些不对劲……就在沈归晚沉默中，若有所思的时候，竹姨娘继续道：“而且，此时萧大小姐也已经回长安了，或许你们会遇到呢……”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隐秘的笑，还没等沈归晚品出她笑容中的深意，只听她道：“至于我么，倒是因在金陵潜伏的时间不久，所牵扯到的恩怨并没有那么深，雪衣侯额外开恩，便留了我一条生路让我随你一同去长安任凭你调遣，从今日开始，我便是江南春色楼的歌姬容冰……”说罢，她向沈归晚行了叩拜之礼，神色虔诚。见她如此，沈归晚自然不会在抓着往日里二人之间的那些恩怨斤斤计较不放，弯腰将她扶起来，道：“既然如此，日后你跟着我就不要再生出二心了。到时候，风蕴之到了长安，我会想办法撮合你们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容冰诧异的看着沈归晚，后者对她轻轻眨了眨眼，神色带着几分揶揄说道：“我那小师叔不近女色，虽然他口中不说，但我能感觉得到她似乎对你是有几分真心的。”

原本相互试探防备的两个人，因为这一番话倒是变得莫名亲近了起来，容冰神色有些不好意思，但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不甘示弱的对沈归晚说道：“不过雪衣侯倒是对你上心，担心你在长安人生地不熟，在你到长安之前倒是什么都给你打点好了。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金陵如今已经安全了，为何你非得要淌长安这个浑水呢。”

容冰壁任何人都要清楚，长安如今风云暗涌，危机四伏。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各怀心思，其中的凶险远胜于金陵……萧霁那样的聪明人，明知道长安的凶险，为何不劝沈归晚留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