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神界和魔界这都打了多少年了,为什么就不能坐下来谈一谈,大家都是六界一脉,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一边的仙姑却说道。“咱们这些神灵,天生就是要打仗的,能打的事情,还用废话什么?岳帅早就有言,魔崽子只有彻底退出神界,双方才有得谈,否则都是打过了再说,魔崽子虽然数量多,却也不够爷爷们杀得。”
蓑衣男子笑着说道。“你们神魔两家的官司就没法说得清,你说魔界占了你神界的地盘,魔界还说你神界占了它的地盘,反正是一堆糊涂账,居然还打了这么许多年。”
仙姑在那里摇头叹息。“咱们快走吧,赶路要紧。”
古奇在一边催道。“不打紧,这里视野开阔,岳帅不论军务如何繁忙,总会抽空来这里站上一站,瞅一瞅这大好河山,岳帅每次都说,只有看了这河山的壮美,方才觉着那些仗、那些血没有白流了。”
蓑衣男子说道。虽然蓑衣男子这么说,但现在黑夜一片,除了那大雪里的千帐灯火,哪里又能看见什么山河壮美了,不过王尧还是点了点头。暗忖如果是天晴之日站在这里,高山之下,长河奔流,雄关漫道,估计确实是有壮美的景致叫人流连忘返了。“走吧、走吧,还有事情呢。”
仙姑也在一边催促,蓑衣男子领着诸位再次上路,这里果然是众位一路所来的一个高点,再往后,道路就开始曲折向下。“得胜!”
道路边的黑暗处,忽地一声爆喝响起,王尧吃了一惊,却见一个裹着战袍的战士猛地抖动身形站起身来,他原来趴在雪地里,被雪覆盖着,陡一看与一块石头差相仿佛,以王尧的眼神也没看出来。“无畏!”
蓑衣男子随口答应着,举步向前并不停歇,那战士定定地站在那里,无声地看着王尧诸位从面前走过。越往下去,这样的暗哨陆续多了起来,但并不影响大家赶路,随口答着口令,眼面前一道紧贴着山壁道路的关隘城楼已经遥遥在望。只见城楼上也有星星点点的灯光闪烁着,走近了还能看见各色军旗在风雪中招展,有战士在城楼上站岗、巡逻。“得胜!”
蓑衣男子来到城楼下,扬声叫道。“无畏!”
城楼上传来回应,一个战士凑近了垛口向下张望。“杨将军,您不是轮值看守冰河渡吗?怎么现在回来了?”
那战士在上面问道。“冥界来鬼了嘛,还有两位仙人,说是从我们这里转道去冥界上十七层应劫去的,赶紧把他们吊进城,不要耽误了他们的事情,我也得回冰河渡去。”
蓑衣男子在城楼下叫道。“哦!”
上面战士答应一声,不一会儿,从城楼上垂下一个吊着钢索的铁筐,仙姑看着这铁筐,不禁皱起了眉头。“你这……怎么坐嘛?”
“仙姑大人海涵,目前战事紧急,城门擅开不得,只能委屈您老人家坐这登天椅了。”
杨将军在一边笑道。“不用了,些许高度,我飞上去就是。”
仙姑举目看了看城楼,摇头说道。“仙姑万万不可!”
杨将军一听仙姑的话,脸色顿变,急忙在一边阻拦。“这里如今是战区,早已施展了厉害的禁空法术,仙姑一旦飞行,只怕便会遭到攻击。”
“那城楼上怎么没受到攻击?你们这些神灵,见了我们仙人,一贯喜欢促狭,我过去听说了还不信,没想到还是真的。我不飞总成了吧?”
仙姑白了那杨将军一眼,抬起腿来,只见她竟顺着城墙笔直的墙壁漫步而上,一边的古奇、无影也随着仙姑贴着城楼墙壁向上行去。那杨将军见了这一幕,也不阻拦,只在那里微笑看着。王尧看见这一幕可傻了眼,他筑基还没到,别说飞了,就是这般踏着墙壁向上走的本事也还没有学会,茫然抬眼看着仙姑三个在风雪中越走越高,没奈何,只能委委屈屈地站进铁筐。只听头上钢丝发出叫人牙酸的“吱溜”声响,铁筐开始缓缓向上,王尧虽然很没面子地坐了铁筐,却也不愿彻底丢了仙人的脸,一直在铁筐中保持着站姿,双手捏着两边钢索,勉力让身体挺拔一些。他仰头向上,风雪弥漫中,只见仙姑、古奇包括那无影在内,走到城楼约莫一半的位置,却都停了下来,没有再向上去,心下微觉奇怪,暗忖这三位难道是在等待自己?没道理啊?不过一截城楼,上楼再等不是一样?不多时他的铁筐也到了相同的位置,发现几位就像是站在城楼半腰间在那里发呆似的,仙姑和古奇的身子还在那里左右摇摆,无影看见王尧的铁筐靠近,脑袋一摆,带着一团黑烟也进了铁筐。“怎么了?你们干嘛不上去?”
王尧好奇问道。“城墙上有机关,看不见是什么东西,只是挡着我们没法向前。”
无影轻声说道。这边话音还未落,就听黑暗中古奇“哎呦”一声,竟像是功法全失一般,身子突然向下落去,仙姑也轻叱了一声,身形陡然离开了城墙墙壁,飘飘摇摇的浮在半空中。“大胆神将,敢来消遣于我,准备动手是不是?”
仙姑在半空中冷冷喝道。“仙姑大人不好意思,这里乃是大战之地,城墙上若是没有半点防御,哪里能扛得住魔崽子的冲击?就这样,已经是守军冒着天大的风险,关了城墙的杀伐机关,否则……嘿嘿,结果还真不好说。”
城楼下的杨将军在黑暗中悠悠地说道。“我还就不信了!”
仙姑在半空中腰肢一拧,身形往上一拔,王尧此刻与无影已经快到楼顶了,他肉眼可见,天空中,那飞雪弥漫之间,陡然现出一只大手,冲着仙姑的头顶缓缓压了下来。“竖子敢尔!”
仙姑在天庭也是响当当的仙人,与那天帝老婆都是麻友,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倘若被那手掌摸着脑袋,就算没有半分危险,那脸可也丢不得。只见她双手陡然合十,一道粉红色的光芒自双掌中升起,犹如一道光柱直直迎着那拍下的手掌而上,王尧感觉随着仙姑仙法使出,城楼间风力仿佛陡然升了数级,吹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紧接着又听仙姑一声轻叱,那道红色光芒竟变得璀璨异常,直如黑夜里亮起了一盏粉红色的明灯,照彻四野,只见仙姑在红色光芒沐浴下,身上衣袂飞动,竟是仙气十足。那天空的手掌被红色光芒撑住,再也无法落将下来,而随着红色光芒益发璀璨,那手掌竟是一截一截地向上退去,仙姑身形也跟着一截一截地升起,不多时就快到王尧这个高度了。也不知是城楼上战士忙着对付仙姑,还是看热闹看得投入,王尧的铁筐到了这个高度,居然也停了下来,没有再向上去。他看着仙姑在风雪中越升越高,身上那粉红色的光芒竟映红了半边城楼,也不禁心神摇曳。“什么魔物?胆敢夜袭乌岭关?”
城楼上陡然响起一声大喝,但紧接着又一个清朗的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仙人、冥族借道神界,远来是客,众将不得无理。”
那声音一出,王尧愕然发现,居然满天的风雪都停了下来,一道七色霞光自城楼上斜斜射出,就像是凭空出现了一道彩虹,蜿蜒着出现在了仙姑脚下。“不知何仙姑深夜光临乌岭关,本帅军务在身,不及远迎,还请仙姑恕罪。”
那清朗的声音说道。只见城楼上下所有将官、战士,一听见这声音,无不“呼啦啦”地拜倒在地。“参见元帅!”
各个口中发出整齐的呐喊声。“诸位各行其事,无须多礼。”
那声音淡淡地回了一句,王尧此时感觉身下的铁筐才又“吱溜、吱溜”地升了起来。仙姑站在彩虹上面,脸色忽明忽暗,却是并没有举步向前,只是全身那光芒四射的粉色光彩倒是缓缓收敛了。掉到城楼下面的古奇,却在一截彩虹的引导下,慢慢爬了上来,那彩虹随着古奇一步步向前,又一截一截消失在黑暗中。铁筐升上城楼,有士兵帮着王尧从铁筐里爬了出来,无影倒是不用人搀扶,一个脑袋轻飘飘地飘到了城楼上。“高宠,还不向仙姑大人道歉?魔军这是已经被打退,倘若还在关下,你这就是瞎胡闹,要按扰乱军心论处!”
王尧只见一位穿着素色战袍的将领站在城楼上,微笑着看向仙姑,他身边还站着一位身着银色甲胄的年轻将领。“仙姑大人,您老别见怪,小将久闻仙人大名,今天见着了忍不住技痒,仙姑大人您没伤着哪里吧?”
那年轻将领冲着素色战袍的将军躬身抱了抱拳,转过头看向仙姑笑眯眯地道。“雕虫小技,哪里能动了我半根汗毛,我说岳元帅,你神界是不是和魔界打得不过瘾,又想与我仙界开战?”
仙姑应该是气得不轻,冷冷回了一句那年轻将领,又看向素色战袍的将军说道。“岂敢,神界无论有没有我岳某,向来可都是只有护持天庭之功,从来就没有和天庭刀兵相向过,仙姑这话可是冤枉岳飞了。”
那素色战袍的将军急忙冲着仙姑拱了拱手。“你也知道我在冤枉你,你前世就是被冤枉死的,怎么还不知道管束手下,迟早岂不是又得闯祸?”
仙姑没好气的道,却也开始顺着彩虹向城楼上走去,古奇在她身后赶紧跟了上来。那彩虹随着两位向前,再次一截一截地消失,王尧只见彩虹消失的地方,那风雪又开始肆虐起来。“大战方歇,总要给孩儿们一些放松的机会,大家也没有其他心思,只是和仙姑大人逗个乐子,还望仙姑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岳飞看着仙姑走上城楼,微笑着冲她施了一礼。王尧其实早先听那蓑衣男子杨将军说起什么岳帅,心中就已经狐疑,此刻哪里还没听出来,这位正是他穿越前便如雷贯耳的岳飞,岳鹏举了,他不禁好奇地冲着那素色战袍的将军仔细观瞧。却见这位也就是一副普通的中年男子样貌,只不过眉眼间英气勃勃,一颦一笑之间,不怒自威,有一种叫人不知不觉便折服的风度。王尧心道,也不知这位背后还有没有刺上那“精忠报国”四个字,虽然心中好奇,却是不敢叫岳元帅在这大雪天里脱个光膀子,叫他看个明白了。“你总是这样,喜欢推己及人,看事情倒是简单直接,但是放眼六界,又有几个是和你一样看法的,今天你是遇着了我,若是遇上天庭那几个难缠的,只怕便会在天帝那里告你一状。”
仙姑走上城楼,款步来到岳飞身前,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语气却已经缓和了下来,说得也是关心的言语,看得出来,仙姑对岳飞的观感还是不错的。“仙姑说的是,岳某一贯自以为是,只求个心安理得,人情世故确实不太懂得,一介武夫,还请见谅。”
岳飞微笑着道。仙姑瞅着岳飞,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又说不出口了,不禁叹了一口气:“反正你好自为之吧,我去冥界还有事情要办。”
“这边请。”
岳飞挥手示意了一下,亲自领着仙姑、王尧诸位向城楼边的走道行去,那年轻将领也跟在岳飞身后。“你叫高宠?挑滑车的那位?”
王尧心里好奇的不得了,忍不住悄声问那年轻将领。“嚯,我名声这么大的?前世的事情,仙人都知道?”
年轻将领惊讶地笑了起来。“这么说,送我们过来的是杨再兴?”
王尧又问。“不错,你这仙人,对我们岳家军熟悉得很嘛。”
高宠笑道。“额……那刚刚吼了一嗓子的又是谁?”
“那个啊,是牛皋牛将军,他大战了两天一宿,刚刚歇下,倒是被我吵醒了。”
高宠道。“那岳云、岳雷呢?”
王尧又问。“他们几位为了呼应卫将军在西线的进攻,领了一支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