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此事不对。唐氏突然就皱起了眉头,眼中神色不断变化。婆子就在唐氏身侧,见她突然脸变色,扶住她,“夫人,怎的了?”
唐氏站在院子里,此时太阳高悬,已是辰时。热气似海浪一般一层层席卷而来,唐氏在这热气下,未觉得热,反倒觉得冷。甚至全身发凉。唐氏不说话,反倒脸色是越发苍白,瞧着让人心惊。婆子还从未见唐氏这般,似乎发生了极大的事。但她跟着唐氏这般多年,瞧着唐氏长大,知晓唐氏的性子。现下唐氏这般,定然出的事不小。而此时这般日头,此处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婆子赶忙对丫鬟示意,扶唐氏进卧房。唐氏一坐到凳子上,整个人便发软,发颤,发寒。婆子让丫鬟退下,然后握住唐氏的手,担忧的说:“夫人,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您这般怕?”
是的。唐氏是怕。肉眼可见的。唐氏一把抓住婆子的手,就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说:“大伯找我去,问我是不是派了人对那贱民动手,我承认了。”
“可是,我找的人极为隐秘,且是明日动手,大伯怎会知晓?”
“起初我以为有人泄露了消息出去,可我一路回来一直在想,如何想都如何不对。”
“我……我怕……”只有在婆子面前,唐氏才会露出这般慌乱的模样。东院婆子丫鬟是跟着唐氏一起去的,但到了明德院,她们便在院门口守着,并未跟着唐氏一同进去。不过,虽然未一同进去,但她们能看见书房里的情形。当时唐氏和苏明渊站在书房里,二人说着话。但因为距离远,婆子并不知晓二人说的是什么。而后,回来,唐氏便这般模样了。婆子是个聪明的,唐氏这短短几句话便让她猜出了大概,“那家主的意思是?”
“他的意思……他的意思……”“呵呵……”说着唐氏便笑了起来,要多冷便有多冷。婆子看唐氏这模样,知晓事情怕是不妙。但不待她问,唐氏便说:“他说,他替我把此事掩盖。”
“呵呵,你说他什么意思?”
“他也想对那人动手?然后借我的手把那人杀了?”
“后面即便绯儿知晓,那也与他无关,是我。”
“绯儿要恨,也是恨我,不是恨他。”
“你说,他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
唐氏说着,脸狰狞起来,那深宅大院贵妇的模样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无比激动。婆子知晓唐氏现下的心绪,此事确是很不一般。而她从唐氏的话里,听出来事情不对。但具体哪里不对,她暂时也想不出。婆子赶忙安抚唐氏,“您派的人不是还未动手?”
“夫人莫要担忧。”
“如若夫人怕咱们姑娘知晓此事,日后记恨您,便莫对那人动手。”
“家主那边,他要动手,他去,您只管坐收渔利便可。”
简短的几句话,唐氏逐渐冷静下来。对!既然大伯有那心思,那坏人让大伯去做好了。凭甚让她去做?唐氏抓紧婆子的手,指甲几乎嵌进婆子的肉里。但是,婆子未出声,只让唐氏抓着。当见唐氏情绪渐稳,婆子试探的说:“可要老奴现下派人去,取消明日的刺杀?”
唐氏身子坐直,手松开婆子,嘴角勾了起来,“去罢。”
“小心些,莫要让人知晓。”
“是。”
婆子屈膝,离开了沁水院。唐氏紧握手帕的拳头松开,她拿过桌上的茶杯喝茶。让她做那出头鸟,她可不愿。此时,容城。得舟里。掌柜的亲自去后厨提着糕点盒来到苏绯衣面前,“三小姐,您瞧,都是刚出锅的,热乎着呢。”
把盒盖打开,里面用精致琉璃盏装着的糕点清晰的落进苏绯衣视线里。而为了糕点保鲜,里面还用金丝锦包着。当真的奢侈,用心。苏绯衣脸上顿时露出满意的笑,“不错,掌柜的用心了。”
“三小姐这说的什么话,能给您做糕点,是小的福分。”
苏绯衣转身对丫鬟说:“赏一锭银子给掌柜的。”
“今儿本小姐高兴!”
“是。”
丫鬟从钱袋里掏出一锭十两银子,递到掌柜的手中,掌柜立时躬身,感激涕零。苏绯衣未再多说,把盒盖盖上,亲自提着出了去。这整个过程,都不要掌柜的丫鬟的碰。“诶,你们听说了没?”
“啥呀?”
“你们竟不知晓?”
“啥事啊?每日这般多事,咱哪里知晓你说的是何事?”
“就是!王婆子,你就莫要卖关子了!”
“哎呀!我卖什么关子?我以为你们知晓了!”
“知晓个啥,你倒是快说罢,你说了我们才知晓你说的咱们知不知晓。”
“你这话绕口的……”“哎呀哎呀,我说我说!就是今晨卯时,城外东郊十里地,死了好几人!”
“听说那死的人,就是苏家三小姐瞧上的那公子。”
嘭——!食盒摔落在地,应声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