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浔转过脸来,面色始终平静,“有事吗?”
轻飘飘的语气好似她的身份被拆穿对于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姜小曼崩溃的心犹如决堤的大坝,将她完全击溃。“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相比她近乎歇斯底里的质问,姜禾浔面色波澜不惊。她说:“姜小曼,你的好与坏,都和我没关系,我也不在意。”
姜小曼“啊”的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尖叫,她发泄情绪一般朝姜禾浔喊了一声,“姜禾浔,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那狰狞的脸,扭曲的表情,让围观的人都吓得不自觉都退了几步。姜小曼愤怒地哭了,精致的妆容一塌糊涂。原来,她不自觉在苏浔面前的优越感,在她的眼里一直都是跳梁小丑。苏浔从来不曾把她放在眼里过。她一直不揭穿她的身份,看着她像个小丑一样在她面前表演,苏浔是不是觉得很可笑?连她自己都觉得万分可笑。“姜禾浔,你不会一直这么得意的。”
姜小曼咬牙说了一句,语声喃喃地一直重复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姜禾浔听。离她最近的一个同学瞬间退了好几步,表情惊恐,“她不会是疯了吧?”
“离她远点儿吧,她爸爸是杀人犯,谁知道会不会遗传?”
姜小曼目眦欲裂地朝那个说话的同学瞪过去,“我爸爸才不是杀人犯!”
“你们不过是出身好而已!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难道一个人的原生家庭和出身就那么重要吗?她六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父不详,母亲水性杨花。在她的记忆里,她妈妈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全都是那些油腻恶心的老男人。她的生活里,只有同龄人的厌恶,恶意的欺凌,还有学校里旁人避之不及的眼神。因为她妈妈放荡的作风,每一个人对待她就像在对待垃圾一样。他们看她的目光非常嫌恶,好像和她呼吸同一片空气都是脏的。姜小曼逐渐习惯了那些恶意,强迫自己接受,学会了隐忍,把内心的阴暗藏在了深处。在十岁之前,她独来独往。没有朋友。没有同伴。主动生活在黑暗的角落里。直到十二岁那年,她妈妈做了姜义河的情妇。她们终于离开了那个犄角旮旯的小城镇,来到了华夏的首都燕京。在姜家,她感受到了一个全新的、天堂般的奢华生活。她开始享受豪门千金该有的生活,学习豪门千金该有的社交礼仪。那些阴暗的过去终于不再是她的枷锁和噩梦。她开始看人的脸色,从最初的伪装活泼开朗,到后来渐渐习惯性地自来熟,落落大方地交朋友。这期间,只用了短短几年。因为姜家,她被人奉承,被人谄媚。她感受到了权势地位所带来的荣耀,习惯并享受着被人众星捧月。她甚至开始幻想着自己就是姜家唯一的继承人,是一个真正的豪门千金。可这一切,都因为苏浔,不,姜禾浔的出现,全成了不切实际的泡沫。美梦成了噩梦。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被所有人厌弃,被所有人唾骂。眼前那一张张鄙夷的脸,嘲笑的眼神,嫌恶的语气,好像一个个烙印,深深印在了她的身上。姜小曼实在无法承受。她这几年所有的努力因为姜禾浔,全部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