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原本打算推门离开的苏云浅，立即背过身去。她可是苏家的大小姐，又怎么能让别人看到她落眼泪的样子。更何况，是被这个卑贱的上门女婿羞辱掉的眼泪。进门的是一名警察。警察四十岁左右，方脸浓眉，一身正气。他扫了一眼屋内的情景，礼貌地询问：“你是林凡吧？”

林凡点头：“我是。”

说着快步迎了上去。为了让母亲安心，他刚一进门就编了一套瞎话。可万一被警察说破，那就麻烦了。“请你跟我去一趟派出所。”

警察指了指侧过身的苏云浅。“这位是你什么人？”

林凡一怔，皱眉说道：“老婆。”

警察点头：“那正好，她也一起去。”

林凡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回头对母亲说道：“妈，我出去一趟，事儿办完了就回来。”

母亲点头，眼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警察朝病床上的宋秀华点了点头，带着两人离开。出了住院部门口，苏云浅却没有和林凡一起坐上警车，而是开着自己的黑色保时捷卡宴跟在后面。警察跟林凡并排坐在后面，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凡：“你们小两口这是——闹别扭了？”

林凡嘴唇抿紧，一言不发。警察也不生气，笑着说道：“不用那么紧张，我们已经问过好几位目击证人。”

“通过调查，我们初步断定，这起事故应该算是意外，跟你的关系不大。”

“对了，我姓罗，罗布。你叫我罗警官就好。前面开车的是大刘。”

林凡悄悄松一口气：“罗警官好，刘警官好。”

罗布再次问道：“你跟你老婆吵架了啊？我看她眼眶通红，眼里有泪。”

林凡点头：“她出轨。”

罗布有些惊讶地看着林凡，连开车的大刘也通过反光镜往后座瞧。一般来说，男人都羞于提起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哪怕在家里闹腾地再厉害，也不会在外人面前承认。“出轨啊……”罗布用一种好奇地语气问道，“是跟陈明医生吗？”

林凡目光一凝。这名叫罗布的警察看起来浓眉大眼，用的招数却有些阴损。他先是运用话术让林凡放松精神，然后出其不意冒出这么一句。暗藏杀机。罗布看到林凡重新变得谨慎的眼神，立即明白这个年轻人不好对付。他哈哈一笑，拍了拍林凡的肩膀：“职业病犯了，老弟别介意。”

林凡沉默一会儿，缓缓解释道：“我今天早上给她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个男的，一副没睡醒的语气。那男的告诉我她还在睡觉。”

“这样啊。”

罗布左手捏着下巴，“那你老婆承认自己出轨了吗？说不定是个误会呢。”

林凡惨然一笑。这能有什么误会？他一个上门女婿，恐怕连让苏云浅花点心思制造误会的资格都没有。“哎！”

罗布有些同情地叹了口气。他不再跟林凡说话，而是对前面开车的大刘感叹：“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动不动就结婚、出轨、然后离婚。婚姻大事，可不是去民政局扯个证这么简单……”大刘嘿嘿笑道：“罗布头儿，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跟我牢骚这个干啥？”

“我这是在警告你。”

罗布一脸正色，“没女朋友你还挺自豪？！没个媳妇管着，下了班不是喝酒就是K歌打游戏。”

说着看了林凡一眼：“你看人家林凡小兄弟，下了班还知道去医院伺候老娘……”林凡安静听着他们意有所指的“闲聊”，一言不发。刚才罗布的“随口”八卦，让林凡的警惕提高了无数倍。现在又怎么会随便乱插话。罗布跟大刘扯了半天话，却见林凡始终一眼不发，心中对这个年轻人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一般来说，嫌疑人被带上警车，总是会跟警察多说几句好话，方便拉近关系。经验老到的警察，往往能从嫌疑人的言行、下意识的动作里做出基本的判断。可这个林凡却如同一粒铜豌豆，锤不着，摔不烂，一时之间让人无从下手。一路再无话。来到派出所，林凡随着罗布下车。走到大楼门口，林凡回头，发现苏云浅的车已经开进大院。可她却在车上坐着，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罗布对大刘使了个眼色。大刘点点头，朝苏云浅的车子走去。罗布拍拍林凡的肩膀，笑着说道：“放松放松，这都是例行公事。”

林凡暗骂一声：老奸巨猾。刚才就差点着了他的道儿，现在还想玩这一套。罗布一边说着“例行公事”，一边带着林凡来到审讯室。“喝水。”

林凡接过纸杯。“抽烟吗？”

林凡摇头。罗布回到座位，像是说家常一般，笑呵呵地问道：“现在，说说吧。你是怎么在医院里跟被害人闹矛盾，然后把他杀了的？”

刹那间，林凡只感觉一股凉气从脊椎骨一路窜到自己脑门。下一瞬，林凡冷静下来。他淡淡摇头：“我没杀人！”

“没杀？！”

罗布“嘭”地一声，将手中资料摔到桌子上。“我这儿有医院里、马路上的监控录像，有目击证人的证词，人证物证、铁证如山！你说你没杀人？！”

最后一句说完，罗布撸起袖口，一幅择人而噬的凶狠架势。跟车上那个爱聊八卦的老大哥判若两人。林凡缓缓闭上眼。他知道罗布只是在唬人。现在的医疗手段，根本就检查不出“生机”和“死气”。无论是人证物证，最多就是看到他扯住陈医生的衣领而已。况且，林凡也没有说谎。他没有杀人。因为那个姓陈的不是人，他是畜生。在医院里待了一年，林凡知道陈明有多么下作。陈明曾经将一名普通胃病患者诊断为“胃癌”，只因为胃癌比普通胃病赚得多。卖给他们“营养药”，还做了胃切除手术。后来患者家属重新找上门，陈明却振振有词。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有背景的陈明连个警告处分都没有受到。依旧做着他的名院医生……这种事情，远远不止一例。这种人，死不足惜。罗布见林凡在他的连番恐吓下，依旧面不改色。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他叹一口气说道：“好吧。”

“说说你为什么在医院里跟被害人发生矛盾，又是怎么在路上发生冲突的。我们这里的规矩你应该听说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说完又拍了拍手上的资料：“我警告你。我手里目击者的资料很详细。你最好别想着糊弄我。”

林凡点头。将在医院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连陈医生平素里的为人也简单说了一些。罗布听得认真，最后随意地说道：“这姓陈的确实是咎由自取。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

林凡心中一凛。这老萝卜头，又要使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