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饴在林凡旁边坐下,脑袋靠在林凡肩上。似嗔似喜地说道:“你既然要接过黎叔那边的麻烦,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怨你。”
林凡缓缓点头。方饴是个聪明的女人,只要仔细想想,便能知道林凡打算做什么。绝不会像傻子一样问责林凡是不是动机不纯。林凡淡淡问道:“以你对黎刚的了解,他这次会来中海帮他儿子出头吗?”
“会。”
方饴笃定回答,“黎叔就只有大伟这一个儿子。”
“向来都是捧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结果把他惯出好吃懒做、目中无人的坏毛病。”
“要不是方家的家规约束,黎大伟恐怕早在几年前就走上歪路了。”
林凡心平气和地问道:“黎刚让儿子跟你来中海,是想让你安心吧?”
方饴点头,忍不住叹一口气。幽幽说道:“一开始也没想这些。正式决定进驻中海后,黎叔特意找了我一次。”
“说是想让大伟来中海跟我历练历练。我就想着,来就来呗。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等我这次回去知道黎叔背地里有些小动作,这才回过味来。”
方饴说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这么多年过去,黎叔还以为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呢。”
“他要是心里没鬼,又何必多此一举。要是有什么想法,区区一个儿子就想稳住我?”
林凡哈哈一笑:“可能黎刚是历史故事听多了。”
“他把儿子这个‘人质’放在你旁边,就表示对方家没有不臣之心。”
“欲盖弥彰。”
方饴摇头,“他有想这些杂七杂八的工夫,还不如多想想,背叛我们方家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林凡顺口问道:“你希望他是什么下场?”
方饴微微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说道:“黎叔毕竟是我爷爷的关门弟子。”
“如果没有太大的过错,饶他一命也不是不行。”
“要是犯了大罪……”林凡轻笑一声,随口问道:“你觉得你们方家对黎叔怎么样?”
“不管是我还是我爷爷,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外人。”
方饴认真回答道,“我们方家的武馆也一直由他全权负责。”
林凡继续追问:“既然是自家人,黎刚为什么会生出二心?”
方饴微微一愣,噘嘴说道:“这个问题你不应该直接问他的吗?”
“要我说他就是猪油蒙了心呗。”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林凡正色说道,“咱们只有先帮他找出病因,才好对症下药。”
方饴不由点头。她沉吟说道:“黎叔这些年在武道上一直停滞不前,也许……他以为爷爷有什么功法瞒着他吧。”
“有吗?”
林凡挑眉问道。“没有。”
方饴不假思索地回答,“爷爷这人挺传统的。”
“收徒如收子。在他心里,黎叔跟自己的儿子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能传授的武道早在多年前就传授完了,剩下的只能靠自己的悟性和机缘。”
林凡“嗯”了一声,继续问道:“连你这个不修武道的人都清楚,那你觉得黎刚会想不到这一点吗?”
“修行靠功法,更靠悟性。这点只要有些成就的武道中人心里都明白。”
“黎大伟这人虽然虽然脑子不太好,但身上的武道却是实打实的。从这里也能看出,黎刚本身的实力不容小觑。”
“所以他必然明白这个道理。”
方饴心中一动,立即问道:“你是说,黎叔是为了钱?”
“九成以上是这个原因。”
林凡点头,“你之前也说过,方家的武馆生意不好,全靠其他产业输血。”
“黎刚又是你们方家武馆的负责人。也就是说,他虽然在方家的地位不低,实际上却没有多少油水的。”
“武道多年没有精进的人,很容易便会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其中最有诱惑力的当然是钱。”
“能让黎刚叛出方家的,除了钱,我实在想不出别的东西。”
方饴缓缓点头。自从上世纪八十年的最后一波“气功热”退潮,在华夏武道传承越来越不受人重视。武馆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她对黎刚也没有丝毫怨言。但这并不代表着,黎刚就会因此感恩戴德。人性中有得陇望蜀的一面。黎刚在方家的身份越高,就越想拥有与地位匹配的财富。只依靠一个靠旁人输血的武馆,当然是发不了大财的。黎刚因此心中不满、怨愤,继而生出二心,几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是武馆的盘子总共就那么大,我也没有让黎刚插手家里的其他事务。”
方饴皱眉问道,“他就算是叛出方家,又能从哪儿搞到钱呢?”
林凡笑着指了指电脑上的资料,随口说道:“既然暗龙能花无数心思,拿到‘山上’组织的消息。”
“你们在南都的竞争对手,会不会对你们方家的内部事务感兴趣?”
方饴眼睛瞬间眯起:“你是说,黎刚敢出卖我们方家的资料?”
“何止是资料。”
林凡淡淡说道,“你们方家情报部门的外勤人员,大多都是他带出来的徒弟吧?”
“试想一下,如果你站在他的位置上,把每个外勤人员的情报归纳整合,岂不是对公司的一切动向都了若指掌?”
“而且他本人的身份又足够高,谁也不会对他打听这些产生怀疑。”
“你们方家的那些竞争对手,会不会花高价买走这些情报?”
方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她脸上满是惭愧和后怕:“我原本以为自己足够聪明了,却从来没想过这些。”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罢了。”
林凡轻笑说道,“一个从小时候就相处的师叔,你当然不会对他有怀疑之心。”
“就算是现在起疑心了,潜意识里也不想把他想地太坏。”
“所以现在你还觉得,如果他没有什么大错,就可以放他一马吗?”
方饴面色冷峻,断然摇头:“他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