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瑾抓一抓霍成瑜，安慰他。　　霍成瑜半晌不说话。　　但好在，他的哭声减弱了一些。　　俞晚枫见两人情绪稳定了一些，便默然离开，留下空间给两人。　　坐在在二楼通往三楼的阶梯上，思绪紊乱而不安。　　她想了许多，想起新闻里的一个个数据，想起那些穿着防护服的医生与护士，想起徐乔的背影，想起从同学朋友那里得知的，撕心裂肺的生离死别，想起那些求助与捐赠……　　不知这样坐了多久，沈怀瑾与霍成瑜回房间了。　　钟楚眠回来了。　　他的身影隐在灯光投射的光影中，定定看着她。　　俞晚枫心颤。　　饭桌上那件事又涌了上来。　　她想起钟楚眠那一句“是，我是”，依旧心惊肉跳，乱七八糟的。　　她不知道钟楚眠为什么会那么说。　　从她的角度来看，钟楚眠不记得她，他们只不过就是，两个刚认识一天的陌生人。　　当时饭桌上乱糟糟的，母亲和其他人都在起哄，钟楚眠也不解释，她有口难辩。　　原本想饭后找个机会问他，是个什么意思。　　哪知徐乔和霍成瑜的事情相继而来。　　现在，她也没心思问这件事了。　　心情乱糟糟的。　　“去天台走走？”

钟楚眠突然开口问她。　　俞晚枫惊了惊，点头。　　今晚的天气依旧不好，白天一直在下雨，小雨淅淅沥沥的，而后便是越来越急促的雨水倒下来。　　这便是，小雨转中雨。　　好在，徐乔走的时候，雨停了。　　现在，雨没有继续下。　　但风挺凉的。　　两人没有去天台上吹风，那里空荡荡的，风大，地面湿，凉飕飕。　　只是靠在四楼通往天台的楼道旁，灯光淡淡，气氛安静。　　两人不说话，沉静了好一会。　　“在想徐乔的事情？”

钟楚眠问。　　他的声音很轻，很清晰。　　她点头：“嗯。”

“觉得心里闷？”

她又点头：“嗯。”

钟楚眠暗叹，这是和他互换性格了吗？　　平时的话痨，现在这么沉默寡言。　　钟楚眠转身，手撑着扶栏，看向安静的走道。　　“你在害怕？”

他问俞晚枫。　　俞晚枫眼眸闪了闪。　　她承认：“如果我是那一千个人，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一张病床？”

是钟楚眠昨天告诉她的数据，每千人口病床数是7。　　钟楚眠侧对着她，从俞晚枫的角度看过去，这个男人侧影如剪，侧颜如雕，怎么看都是动人的。　　有时俞晚枫想，还好她颜值也挺能打的，否则这么一只漂亮的小羊羔，圈回家了，还得担心有别的漂亮小母羊来跟她抢。　　但有时又想，要是得靠着这张脸圈住他，有什么意思呢？　　再说了，钟楚眠似乎脸盲。　　难怪没认出她。　　俞晚枫心里乱七八糟的，便听到钟楚眠的声音传过来：“你觉得，你会成为那一千人吗？”

“可能性很大，不是吗？”

俞晚枫垂眸，“我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找丁香园的数据。我每天都能看到，那些数字在不停地增加。”

“先是几十，然后一百多，五百多，八百多。数字很冰凉，没有生命对不对？可是我，我妈妈，怀瑾，还有你，我们都可能成为那些数字里的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