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荷做事不是个莽撞的，笑芳疑道：“撞到要扶着去擦药？”

只见笑荷眼圈儿就红了，轻声道：“掀开衣裳一看，一片的青红色，腰上就没一块好皮。”

“怎会如此？”

笑芳又剥了一个红仁果递给老夫人，老夫人没有接，沉声问道。“奴婢也觉得奇怪，看那痕迹是给指甲掐的，开口问表小姐，她支支吾吾的只说是在马车上不小心撞到了马车角，其他的什么都不肯说，也不敢说。”

既然是指甲掐出的痕迹，怎么又是撞到马车角？笑荷能想到的，老夫人也能想到，一张脸拉的老长，骂道：“如今都敢欺负起表姐来了！我明明与她说过，让她照顾点表姐，她就是这么照顾的！还有没有将我放在眼底！？”

老夫人说起傅长宁就带上了宋氏，嘴里骂道：“她嫁进来十四年，没给我们傅家生下孙子也就罢了。”

“统共膝下也就这么一个女儿，每天花点心思教一下不行，偏生养出这样的性子，我还当长宁真的是端方大度，没想到竟是个阴险的，背地里对着前来投奔的可怜表姐下这样的狠手！”

“若不是今日笑荷撞上了，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这是我们傅家教出来的大小姐吗？”

笑芳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劲，看大小姐平日里对下人也没打骂，怎会对着表姐出手？可她也不好接腔，只岔开着话题说：“老夫人，也不知道表小姐伤如何了呢？”

闻言，老夫人深喘了口气，手握着引枕的一角，气息平复了些，吩咐道：“嗯，笑荷，你从我那柜子里去取一盒去淤膏送到菊客院那边去，让清婉不要伤心，祖母会替她主持公道的。”

笑荷得了这话，便去后房里取了去淤膏去了菊客院。老夫人又吩咐笑芳道：“你去通知宋氏，下午牙婆带来的丫鬟到我院子里来时，让她们一路过来。”

笑芳见笑荷兴冲冲的走了，暗里叹气。她这几句话一下把表小姐，大小姐，夫人一起扯了进来。下午大小姐和夫人少不得被当着众人的面一顿排喧，老夫人可没什么给媳妇孙女留面子的想法。到时候不管大小姐真的做了这事，还是没做，笑荷都是讨不了好的。归雁阁中。傅长宁听着跪在下方的小丫鬟的叙述，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就知道郑清婉不是能安分的，今日在学院里吃了那么大的亏，怎么会不报复回来。笑荷是祖母身边的大丫鬟，人好心善，又有一种正义感，性格比起笑芳来要冲动简单些，最是好唆使。好一个郑清婉，手段真的高超，借刀杀人用的很灵活嘛。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深的心眼，再过几年，只怕是顶级的人精了。郑清婉就宛若悬在她头上的数把利剑中，最细最阴毒的一把，指不定哪天就会落下来，将她一剑戳穿。她一定要将郑清婉的剑刃寸寸折断，让她尝遍自己受过的苦。收回思绪，望向下方那个跪着的小丫鬟。一身素蓝的粗使丫鬟服，虽然有些旧，却依旧挺括，容貌稚嫩，可是透着一股机灵，见着眼熟。代蓝小声道：“就是上回她妹妹肚子疼来求夫人请大夫的那个小莲。”

傅长宁上回她对这小丫鬟印象就不错，也是因为她才发现了父亲药汤中的秘密，说起来也算半个有功的。两次见她，都表现的很好，对于一个十二岁的粗使丫鬟来说，实在是难得了。如今她身边就代蓝一个大丫鬟，祈儿一个二等丫环可以放心用用，实在是太少了。想了想，傅长宁抬手道：“你明日起，就来我院子里，先做个二等丫环吧，就叫代紫吧。”

小丫鬟一听，喜上心头。做大小姐房里的二等丫环，月钱一下翻好几倍，连忙感激得在地上磕头道：“代紫谢谢大小姐看中。”

等傅长宁吩咐了代紫起身出去收拾东西，代蓝才开口道：“小姐，老夫人这会子肯定生了气，要怎么处理？”

将茶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傅长宁沉吟片刻后开口道：“我记得今日下午官牙行的人要带丫鬟过府中来吧？”

“是的，依旧还是伍牙婆带人过来。”

傅长宁菱唇微扬，开口道：“来，等会你让祈儿出去……”如此那般的一番的交代，代蓝听的连连点头，随即匆匆地往外走去。添买丫鬟一事便是上次老夫人用膳的时候提起的，主要是为了给宋姨妈和郑清婉两人添上两个随身的丫鬟。再者傅长宁也有十三了，身边得力的丫鬟少了些。府中一些丫鬟岁数大了，也要婚配出去，所以干脆一并换了。老夫人既然下了通知，宋氏自然是让人都到荣松堂这里。傅长宁和她一起进了荣松堂，看到宋姨妈两母女早早就来了。郑清婉坐在老夫人的身旁，姿态宛如亲生孙女一般的亲近。这样的姿态落在旁边眼底，自然是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她却带着些许得意站了起来。当笑荷将药送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蠢丫鬟肯定告诉了老夫人。以老夫人的性子，傅长宁是少不得被骂，宋氏也连带着受训。此时看到傅长宁，笑吟吟地说，“表妹怎么才来呢，我已经等了你许久了。”

老夫人当即哼了一声，自家亲媳妇和亲孙女竟然来的还没旁的人早，是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傅长宁早有心里准备，淡淡一笑，“祖母每日都要午睡，我掐着时间过来的，怕吵着她老人家休息呢。”

老夫人一番话又不好发作，只沉眸的瞪了一眼傅长宁。二等丫环笑水走进来通报，“老夫人，官牙行的伍牙婆在外面候着了。”

外院里已经站了五十个女孩，站在前头一个四十岁妇人，眼神灵活，嘴皮子薄薄的，一看就是会说话的。她一见到老夫人便走了上来行礼道：“老夫人，可有一段日子没有见到您了，看您气色不错，是媳妇孙女孝顺得吧。”

老夫人没好气地说，“没事也没见你来看看我。”

“前日里一听是老夫人您要丫鬟，我不就赶紧带上五十个最好的过来了。”

伍牙婆笑着道。“哪里是我要。”

老夫人转头对着傅长宁、宋姨妈、郑清婉道：“你们自己去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