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下意识的摸老爷子的鼻息,呼吸还算顺畅。老爷子这两年身子骨差,咳嗽越来越严重,他都撞见好几次咳血的场面。昏迷休克也有过,但极少出现这么突然的情况。李伯焦急的等待救护车,后怕道:“多亏有夫人在!”
如果今天家里没人,或是傅夫人没有及时上楼查看情况,后果不堪设想。120很快赶到,医护人员把老爷子送进救护车。李伯本想跟着一起去,但被傅夫人拦住。傅夫人交代道:“我去就行了,你留在家里,总不能一个人都不留。”
“还是夫人想的周到。”
李伯点头,担忧的看了眼车内,“我马上联系少夫人和少爷让他们去医院。”
傅夫人看他掏出手机,立即制止,“我已经打过电话了!”
不能这么早让他们来医院。李伯看她安排好一切,也就不在多说什么。时间紧迫,120赶往医院。傅夫人坐在救护车内,一言不发的盯着老爷子。其实,她也希望老爷子就这样死了最好。护士以为她在担心,出声安慰道:“老爷子的呼吸虽然很弱,但生命体征还算完整,夫人不用太担心,老爷子吉人天相,会挺过去的。”
“谢谢,我就是……我就是心里难受……”傅夫人说着,再次掩面痛哭。抵达医院,老爷子被送往抢救室。傅夫人站在门口一脸焦灼,实际上已经在思考对策了。期间,医生出来过一次,委婉的表达了老爷子情况不太好的消息。听到这番话,傅夫人差点没有控制住表情笑出声。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傅夫人垂眸收敛神色,再抬眼时满是哀伤。她拉着医生的袖子,不顾形象的哀求道:“医生,您一定要救救老爷子啊!”
医生艰难的挣脱开她的手,往后退一步,“您冷静一点,我们已经去叫顾医生了。”
顾北是中心医院的圣手,傅夫人对他还算有印象。为了做样子,她抹眼泪道:“只要能救好老爷子,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里面有护士来叫,医生没时间和她闲聊,“救死扶伤是我们医生的本分,傅夫人言重了,您先到旁边休息一会儿吧。”
傅夫人趁人不注意,溜到旁边的过道,迅速发了条信息,然后又按下删除键。发完消息,她又拨通跨国电话。“澈儿,老爷子不行了,你快点回来。”
傅澈接通电话,劈头盖脸就来这么一句话,他愣了几秒,紧接着声音担忧道:“爷爷怎么了?情况很糟糕吗?”
傅夫人凝眉,啧了一声,“总之,你想办法快点回国!”
电话那头的傅澈沉默几秒,又问:“哥呢?他在吗?”
傅夫人知道儿子心思单纯,如果把话说得太明白,反而会吓到对方。她深呼吸,换了个说辞,“老爷子现在还在抢救室,傅止寒在赶过来的路上,我担心你见不到爷爷最后一面,所以给你打电话让你回来。”
“我……尽量。”
傅澈也很为难。他确实已经把回国的事提上日程表了,但学校这边还有很多收尾工作需要他亲自处理。傅夫人本来还想叮嘱两句,结果余光瞥见顾北过来,他的身后来跟着阮灵,立即仓促的挂断电话。有些事,等傅澈回国再慢慢说也来得及。傅夫人掐了大腿一把,生生逼出眼泪。她虚脱的走向阮灵,扑到在对方的怀里,嗓音沙哑的哭道:“灵灵!我刚要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你和顾医生在一起!”
阮灵顾不上安慰傅夫人,神色着急的问道:“爷爷怎么了?”
她刚刚拿到药敏的检查报告准备回家,结果就有医生来叫顾北,说是送了个咳血休克的病人进来,似乎还有心梗的风险。听到这些信息,阮灵并没有多想,只是催促顾北快去抢救室。医生在旁边嘀咕送来的是傅家的掌权人,不能马虎,这才引起阮灵的重视。她拉着医生反复确认是老爷子,立即拉着顾北往抢救室冲。早上老爷子出门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咳血休克?阮灵满腹疑虑,只能紧盯着傅夫人,希望她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傅夫人把对李伯说过的那套说辞又向她说了一遍。说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自责道:“老爷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哪里有脸面对九泉之下的妈和承德啊!”
傅承德是傅止寒已故的父亲。“别哭了。”
阮灵的衣服上满是她的眼泪和脂粉,再加上她忽高忽低的哭声扰得人心烦意乱,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傅夫人啜泣两声,连话都说不利索。二人站在门口,一个是演戏,一个是真担心,看见医生出来就冲上去询问情况。顾北从抢救室出来,他看了阮灵一眼才缓慢的摘下口罩。“老爷子目前情况不太稳定,能否醒来也是未知数,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阮灵往后踉跄了两步,眸光灰暗。这个结果,她无法接受。傅夫人的表情比她还要夸张,直接跌坐在地板上。她神情恍惚的看向顾北,质问道:“来的路上护士不是还说老爷子的情况挺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不行了!你到底会不会治病啊!”
家属有负面情绪在所难免,顾北面对指控,并不觉得生气。他推了推略微下滑的银边框眼镜,声音清冷。“如果只是单纯的咳血到还能对症下药,棘手的是患者咳血时没有规范处理,导致血管堵塞,刚才我们已经清除了部分淤血,但患者年纪大,并发症多,还存在许多不确定因素。”
阮灵对医学有所涉猎,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顾北话里的意思。老爷子年纪太大了,本身就有很多疾病。平时注意点,万事大吉,一旦发病,所有的麻烦都会找上门。顾北叹了口气,“患者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我会时刻关注他的情况,家属先去缴费办理住院吧。”
傅夫人愣在原地没有动弹,缴费的事只能交给阮灵。她拿着顾北给的单子,步伐缓慢的往收费口走,依然接受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