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止寒一把将情绪上头的阮灵拉住，“灵灵，够了。”

“不够，你当初就不该瞒着他，你为他好的下场就是引狼入室，既然如此，就让他自己去看那些血淋淋的真相吧！”

阮灵手腕发力，把人甩开。傅澈听着二人的对话，冷哼道：“真相不就是你们把妈杀了，然后嫁祸给赵叔叔吗？”

“你听见了吧？他一直觉得赵卜筑是无辜的，你才是那个凶手呢。”

阮灵一脸讽刺。傅止寒往前迈了一步，忽然俯身，单手撑着着沙发靠背。他漆黑的眸子毫无温度，直勾勾的盯着对方，“嫁祸？我如果真的想杀了霍兰心，有的是手段，根本不需要拉赵卜筑垫背。”

傅澈心里发毛，但还是鼓足勇气说道：“赵叔叔处处与你作对，妈又害了爷爷，这两个人对你来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不是你动的手难道是鬼吗？”

所有的矛盾与线索都指向傅止寒，他肯定是凶手。傅澈只是苦于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把人送进监狱。他们过去是兄弟，但从老爷子和傅夫人相继去世后，二人的关系早就分崩离析。傅止寒从对方的眼神中看见了挥之不去的恨意。他读懂了傅澈的眼神，同时也燃起怒火。傅止寒绷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逼问道：“所以，在你的认知里，爷爷就活该被害吗？霍兰心真的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就算没有酒店这档子事，霍兰心也不可能逍遥法外，她的后半辈子注定是要在暗无天日的监狱中度过的。死算是便宜她了。他的一番话把傅澈问得哑口无言。傅止寒继续道：“你以为我不知道霍兰心能申请保外就医，不是你在背后授意的吗？傅澈，很多事，我不点破是想给你留面子，而不是看不见。”

他已经够纵容了，只是可惜对方不领情，还想倒打一耙。阮灵说的没错，确实该让傅澈看见人心恶的一面了，他不可能永远活在别人的呵护下。“你什么都知道……”傅澈低声呢喃，恍惚道，“所以，你故意没阻拦，就是想等妈从监狱出来，然后杀了她！”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正如此时的傅止寒叫不醒不愿意相信事实的人。他直起身，理了理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略显凌乱的西装外套，冷漠道：“我的话你不信，那就去警局，警察手里有真相。”

傅止寒彻底寒心，不愿再护着对方。他牵着阮灵的手走在前面，傅澈神情恍惚的跟在后面。三人前往警局。路上阮灵就已经提前联系过了，档案室的工作人员特意留下等他们。今天正巧是邓警官值班，他得知情况，也主动配合。邓警官是当初负责霍兰心案件的人。傅止寒接过文件，与对方握手，礼貌道：“邓警官，麻烦你了。”

“职责所在，谈不上麻烦。”

邓警官笑了笑，给三人倒茶。傅澈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打开文件，里面记录了霍兰心的所有资料。死因那栏写着他杀，而整个犯罪过程也全都记录在案。傅止寒跟这起案件毫无关系，真正的凶手是赵卜筑，文件最后是凶手的口供和认罪书。这个结果他难以接受，但也没有蠢到质疑警察的地步。阮灵眉眼淡淡，“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自己好好看看吧，白纸黑字写的做不了假，以后别再做傻事，没人有义务惯着你。”

“不可能不可能……”傅澈合上资料，一个劲摇头。真相为什么和其他人说的截然相反！邓警官喝了口茶，表情严肃道：“小傅总，你是在质疑我们的办案能力吗？当天确实是赵卜筑杀害了霍兰心女士，并且伪造出自杀的假象。”

傅澈红眼道：“怎么会是赵叔叔呢……”邓警官和他接触不深，说起话来也官方许多。“二人曾一起合谋杀害傅老爷子，后又因为意见不合起争执，赵某失手杀害了霍兰心，嫌疑人已经伏法，如果你还有疑问，我可以把审讯视频调出来给你看。”

每起案件在审讯过程中都会录像并做好相应的笔录。傅澈没有理会警察的话，而是把目光转向傅止寒。他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开。傅澈哑着嗓子问道：“你为什么要包下妈出事的房间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你这么做，难道不是因为心虚吗？”

傅止寒没想到对方怀疑的理由居然这么简单且愚蠢。他扯了扯嘴角，把呼之欲出的“白痴”二字憋回心里。傅止寒面无表情道：“当时霍兰心的死存在很多疑点，警方虽然立案，但也没有找到关键性的证据，我把房间包下来是为了保护现场，同时引出凶手。”

傅澈悔不当初。他真的做了很多愚不可耐的事。傅澈眼里的恨意渐消，颓废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要是早点告诉他，就不会有接下来这些事。阮灵没好气道：“告诉你有用吗？你只会因为受到打击然后意志消沉一蹶不振，傅止寒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伤。”

多说无益，傅止寒拨弄玉扳指，毫无烟火气的开口道：“现在真相你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我也会公事公办。”

他对傅澈已经仁至义尽，没必要再迁就对方。公司的项目被慕白不断蚕食，这笔账他会好好和傅澈算清楚。傅澈忽然觉得眼前的二人变得非常陌生。他好像不认识他们了。傅澈紧张的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但也只是徒劳。他的手悬在半空中，捂住的只有空气。傅澈失落道：“我不知道那些企业背后的控股人是慕白，你放心，这件事我肯定会调查清楚，绝对不会损害公司的利益。”

“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任可言了。”

傅止寒冰冷的丢下这句话，带着阮灵离开警局。傅澈归还资料走出警局。他站在空荡荡的马路上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傅澈先是扯着嘴角苦笑，紧接着心头一酸，眼泪无声的顺着脸颊滑落。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