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疗程都已经流鼻血了,我不允许你拿身体开玩笑。”
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医生的职业操守,他都不可能让阮灵做出伤害自己的事。那天阮灵因为流鼻血被送进医院时,他的心都是揪着的。阮灵继续哀求,对方态度坚硬,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啊?顾北看对方焦虑,他也觉得难过。当初说好要帮阮灵恢复记忆,结果到现在都没有进展,他愧对阮灵的信任。顾北绞尽脑汁,忽然又冒出新的想法。他坐直身体,“或许……还有一条路可以走,但对你来说有些困难。”
“你说,我百分百配合!”
阮灵双眼放光的看着对方。顾北看她如此期待,更加自责了。万一结果还是不尽如意,会很失落吧……阮灵像是看出对方的心思,主动道:“治疗方案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完善的啊,提出办法我们就要去尝试,你可不能话说一半就打退堂鼓哦!这不是顾医生的作风。”
顾北感受到她信任与鼓励,深呼吸道:“灵灵,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他虽然才27岁,却早就将生死看淡,也习惯了家属的胡搅蛮缠与不懂感恩。顾北行走在患者之间,保持着适当的客气与疏远,不结交也不漠视,阮灵是个异类,突然闯入他一成不变的乏味世界。他们之间有交流,有难以言说的情谊还有超乎寻常的信任。阮灵表达出的真挚情绪让他觉得做的一切都值得,甚至想做到更好,这样才不辜负对方。“你是我的主治医师,我自己选的人我能质疑吗?我永远相信你的能力。”
阮灵微微一笑,继续鼓励他。在治疗进入瓶颈阶段时,不只是患者,医生也需要鼓励。顾北调整情绪,指尖轻推下滑到鼻中骨的眼镜,将银丝边的镜框扶正。他翻找出阮灵的病例,逐个分析。“第一个疗程的电击让你恢复了百分之五十的记忆,但第二个疗程就没有太显著的效果,排除电击能刺激脑神经这个原理外,你恢复记忆的更直接原因是你对电击的恐惧起了作用。”
每一次治疗时的恐惧都会让阮灵的脑海中回闪起记忆碎片,严重时她会晕倒并进入封闭的回忆空间,这时候她想起来的更多也更连贯。顾北继续往下说道:“第二个疗程,我们虽然加大了电伏,但因为你对电击的恐惧已经消失了,所以治疗效果也就没有预想中的那么明显。”
人在恐惧的情况下,大脑会释放出不同寻常的脑电波,从而激发记忆。阮灵抿唇,有些心慌道:“那是不是接下来的治疗都没必要了?”
她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况且,如果顾北都没招的话,她基本也就这样了。顾北摇头道:“还是有用的,持续的电波依旧能起到恢复记忆的效果,但我们可以调整频率并增加其他的方案。”
闻言,阮灵失落的情绪回升,急切的晃动他的手臂,“什么方案?”
她这一晃,差点把顾北晃吐了。顾北昨天下午做了一场手术,半夜又出急诊,到天亮才下手术台,两场大型手术直接把他的身体掏空,加上熬夜,他现在完全时凭借意志力和阮灵聊天。“你……没事吧?是不是我手劲太大了?”
阮灵看他摇摇晃晃的,赶紧收手,不好意思的看着对方。她下手没轻没重惯了,加上顾北又是男生,所以更不控制力度。顾北这么一晃,直接给阮灵留下了文弱书生的印象。“没事,我就是没坐稳。”
顾北咬牙硬撑,坚决不承认自己不行。他清了清嗓子,把对方的注意力拉回治疗方案上,“其实我们也算是找对了方向,从你恐惧的事情出发,进行刺激治疗。”
这个方式虽然有些极端,但目前来看效果最好。阮灵很快就get他的意思,接话道:“你是说……水?”
除了电击,阮灵对水也一样恐惧。虽然她现在看见大海不腿软了,但心里还是会抵触,只能在远处观望,并且在身体触碰海水的瞬间,心里会冒出难以言喻的恐惧情绪。阮灵觉得这是一种心理障碍,她试图疏导过,效果不佳。帝都虽然有海,但她生活在城郊和市区,实际路过的次数并不多,所以阮灵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顾北今天忽然提起,她心里的种种不安情绪也开始冒头。“对,新的治疗方案就是带你去海边或是游泳池潜水,在专业人员的指导下体验溺亡的感觉,也许能恢复记忆。”
顾北肯定会做好完全的措施再让她下水。恢复记忆固然重要,但生命更加宝贵,不能随意糟践。阮灵之前在家里的浴缸也做过类似的尝试,但没什么明显的效果。她把这一行为告诉对方,“总觉得可能性不大,要是能行,我浴缸里就想起来了。”
顾北再次摇头,耐心的跟她解释道:“不一样的环境和心情得出的结果也不同,你在相对放松的环境下是不会紧绷神经的,浴缸和大海不同。”
在家泡澡只会让人觉得全身轻松,就算阮灵聚精会神的用这个办法做实验也没用,不具备参考性。“你说的有道理……”阮灵若有所思的点头,继续聆听对方的讲解。